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惆悵，仿佛一位曾經(jīng)權(quán)傾天下的帝王，突然淪為布衣。

那種失落與無奈，又恰似太監(jiān)漫步青樓，只能遙想當年未割時，不免感慨萬千。

隨后，方洛塵又轉(zhuǎn)而研習《無上瑜伽密乘》，再次沉入夢境，方知此門學問遠非單純武學所能概括。

他在夢境中徘徊千年，也不過堪堪修至第二層次——大瑜伽密乘，而前方尚有無比瑜伽密乘、無上瑜伽密乘兩大境界，遙不可及。

這《無上瑜伽密乘》，實則是一條通往佛境的道路，第二層次已近似羅漢之境，而后則是菩薩境與佛陀境，不是靠堆砌時間便能功成，更需無盡的功德積累與難得的機緣巧合。

方洛塵緩緩從那混沌夢境中抽離，重返現(xiàn)實，望著昏暗的梵經(jīng)樓，心中涌動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

他仿佛歷盡了千年的滄桑，穿越了無盡的時光長河，歸來時，卻依舊保持著那份少年的純真與熱忱。

他默默地走到書架前，將那本承載著無盡智慧的經(jīng)書輕輕放回原位，動作輕柔而莊重，仿佛是在向一段傳奇的經(jīng)歷告別。

閉上眼，他讓自己的心靈沉浸在那片夢境的海洋中，回想著所參悟到的一切武學奧秘。

就在這一剎那，他忽然感到自己仿佛脫胎換骨，整個人都變得煥然一新。

如果說之前的他，通過修煉《九陰真經(jīng)》，已將自己這塊頑石點化成了璀璨的黃金，那么此刻的他，便是從黃金進一步蛻變成了琉璃，通體剔透，無垢無瑕，散發(fā)著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zhì)。

雖然由于修行時間的限制，他的內(nèi)力尚顯不足，但對于那些功法的精髓，他卻已經(jīng)徹頭徹尾地掌握。

這種感覺，就如同一個已經(jīng)掌握了世間所有知識，卻仍需時間去慢慢實踐的人一樣，雖然數(shù)量上有所不足，但那份對武學的理解與領悟，卻已經(jīng)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簡單說，質(zhì)變了，但量不夠。石頭變成鉆石了，但只有一克拉。

……

不知不覺間，東方天際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晨曦微露，萬物復蘇。

方洛塵輕輕推開那座古老經(jīng)樓的沉重木門，吱呀聲中，卻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滅絕師太引領著上百名峨眉派弟子，身著素衣，如同虔誠的朝圣者，跪伏在經(jīng)樓之前，口中低吟著梵音，那聲音匯聚成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在空中緩緩流淌。

“姑姑，你們這是在干嘛？”

方洛塵心中疑惑叢生，眉宇間透露出一抹不解之色。

滅絕師太聞言，猛地抬頭，目光中滿是驚愕。

眼前的方洛塵，與昨日相比，竟似換了個人般。

昨日那英姿勃發(fā)的少年，今日周身竟隱隱環(huán)繞著一層淡淡的佛光，肌膚也由原先有些粗獷轉(zhuǎn)為瑩白如玉，像是一夜間經(jīng)歷了一場脫胎換骨的蛻變，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超凡脫俗的氣息。

她心中暗自驚嘆，思緒紛飛。

昨夜，巡邏的峨眉弟子慌慌張張地來報，說那久未啟用的梵經(jīng)樓突然被一層五彩斑斕的祥光所籠罩，猶如神跡顯現(xiàn)。

滅絕師太聞訊匆匆趕來，站在經(jīng)樓外，感覺那股氣息雖不強烈，卻純凈無比，恍若神佛初降塵世，令人心生敬畏。

峨眉山自古便是文殊菩薩傳道授業(yè)之圣地，偶有靈異之事，亦不足為奇。

滅絕師太心中暗自揣測，或許，這便是峨眉派即將興盛的預兆？

念及此，她連忙喚醒沉睡中的峨眉弟子，眾人迅速列隊，整齊劃一，恭恭敬敬地等待著那未知圣人的降臨。

然而，一夜苦守，當那扇門緩緩開啟，走出來的竟是方洛塵。

滅絕師太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她霍然起身，問道：

“昨夜你一直在經(jīng)樓里面么？”

方洛塵輕輕點頭：

“嗯，我在里面看了一夜的書。”

滅絕師太又問道：“經(jīng)樓之內(nèi)，可有他人蹤跡？”

方洛塵眉頭微蹙，越發(fā)覺得奇怪：

“就我一人，莫非峨眉派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那你，昨夜在經(jīng)樓內(nèi)做什么了？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

方洛塵沉吟片刻，終是決定坦誠相告：

“我偶得郭祖師留下的《龍象般若功》與《無上瑜伽密乘》，一夜苦修，略有領悟。”

此言一出，周圍峨眉弟子皆面露茫然之色，唯有滅絕師太，心中驚駭難掩，她依稀記得，師父風陵師太曾語重心長地提及，那兩部經(jīng)文，乃是佛門至寶，護法重典，非有大智慧、大機緣者，縱使口誦千遍，亦難窺其門徑。

前者練成后可如金剛怒目，威震八方；后者便似菩薩低眉，以無上法力慈悲救世。

難怪，昨夜經(jīng)樓之上，佛光隱現(xiàn)，似有梵音繚繞，原是此子修行所致。

滅絕師太心中已有了計較，她沉聲道：

“眾人聽令，起身前往寂照庵做早課，之后齊聚雷洞坪，準備拜祭前掌門風陵師太。”

“弟子遵命。”

眾弟子齊聲應答，隨即魚貫而出。

“夏禾、紀曉芙，你們二人留下。”

滅絕師太又吩咐道，語氣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待其余弟子盡數(shù)離去，滅絕師太方才緩緩開口：

“夏禾，你領洛塵前往洗象池，讓他沐浴更衣；曉芙，你去為他挑選一套合身的衣物。”

夏禾心中雖暗自竊喜能避開繁瑣的早課，卻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淡淡一應：

“方師弟，請隨我來。”

言罷，便引領著方洛塵，步入那晨光初照的洗象池畔。

方洛塵方才已經(jīng)察覺，自己身上衣衫不知何時已覆上一層濃稠的污垢，想來是昨夜修煉那《無上瑜伽密乘》，體內(nèi)潛藏的毒素與雜質(zhì)隨功行周天后，盡皆被逼出體外，附著于衣物之上。

他微微頷首，眼神中閃過一絲明悟，遂跟隨著夏禾的腳步，朝洗象池行去。

紀曉芙落在后頭，心中不免有些懵懂。

峨眉派中，男弟子服飾皆有定式，但她對方洛塵的身量尺寸卻一無所知。

思索片刻，終是鼓起勇氣，臉頰微紅，羞澀地跟在了兩人身后，心中暗自思量如何妥善處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