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你起了床就去找了李管家,問他能不能去跟六殿下說說,看看能不能給宅院再招聘一男一女,男的在后院做雜役,女的在前院做侍女。
李管家聽完你的話思索了一瞬,他說他可以去找六殿下說說,但是殿下同不同意就不一定了。
你謝過李管家就去干自己的活兒了。
讓你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李管家就來院子里找你,說殿下同意了,還說招工的事都由你負責。
聽易遇這么快答應,你本有些惴惴的心變成了一點點的難過。
雖然你還沒有想好怎么離開洛陽,但是你希望至少在你走之前,得趕緊找到得力的人來接手你在這里的工作,不想你突然一走,易遇再沒人照顧。
招工的事定下來后,你便寫了份招工啟事,去集市里張貼和派發。
因為工錢定的不高……可能是很低,一來幾日,來應聘的人很少,就算來,也都是些老弱病殘,完全不能用。
你坐在宅院門口的石階上,心想要不要把招聘啟事改一改,雖然月錢就那么低,但是可以增加一下對工作環境的描述,或者從別的方面提高一點員工關懷,比如描述一下易老板的顏值,說不定會有看臉的女孩子來應聘。
那若是這樣的話,其實以易老板的面相,說不定還能招到自帶工資,甚至倒貼工資的“丫鬟”……
嗯,在資金不足的當下,這也不失為個好辦法。
想想,好醋。
算了。
不過,提到易遇,你忽然發現自己好幾天都沒有見過他了,好像那日從成衣店回來后,他就非常的忙,幾乎整日都不在宅院。聽李管家說,他好像在和南陽徐州的商人談生意。
你看到他忙著掙錢得不著家,心里一陣心疼。
看來你得趕緊想辦法回長安。
正當你愁眉不展時,不遠處走來兩個人影,打遠看一個身材高大,一個瘦小玲瓏。
嗯?
怎么這么眼熟。
你站起時,拍拍屁股上的土,手搭涼棚望了過去。
當看到來人的時候,你幾乎要高興地跳起來了,但你狠狠將指甲壓入掌心,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大人您好,請問是您這里招聘丫鬟和雜役嗎?”一襲杏色襦裙的國師府蝶部暗衛婁婁向你恭恭敬敬地側身行禮。
“我們兄妹二人因戰亂逃難來洛陽,希望能在你們這兒找份工作?!蓖瑯邮堑堪敌l的褚雷對你英朗帥氣地對你一笑,接著抱拳低眉。
呵,你挺直了腰桿,眼里的笑意得意藏不住,輕輕昂起了下巴,道:“是,我這兒是在招人,不過月錢少了點,你們可以嗎?”
婁婁笑靨如花:“大人,只要能在洛陽有個包吃包住的地方,我們兄妹就很滿足了?!?
褚雷點頭:“您放心,大人,有我們在,大活小活都包了!工錢多少沒關系,能吃飽飯就行?!?
“好吧,你們跟我進來吧?!蹦惴浅M意地挑了挑眉毛,轉身帶他們入院,“對了,我叫楠兒,你們以后在這里這么叫我就好。”
婁婁聲音甜甜道:“是,楠兒姐?!?
褚雷也點了點頭:“嗯,楠兒,我記住了?!?
婁婁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低聲在你身邊說:“楠兒姐,宋總領就在山下的集市販魚?!?
你心猛地跳了一下,嘴角立即揚了起來。
自己人來了,你再沒怕的了。
……
婁婁長得可愛甜美,性格聰明伶俐,干活的本事更是自小被阿欒手把手教出來的,她一來,前院所有的事兒完全不用你動手了。而且她還做得一手佳肴,就算是最普通的蘿卜纓子,也能讓她做得色香味俱全,絕對是有烹調的天賦在身上。
至于褚雷,雖然一頓吃三碗飯,但力氣也是他人的三倍,他一來就幫你把小破屋里的所有家具修整一新,加固了你的小雞圈,劈完了你得用半個月才能劈完的柴。挑水、扛糧、整理谷倉……在褚雷手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兒,他隨便一出手就搞定了。
接著在婁婁的指揮下,褚雷背著榔頭鋸子,嘴里叼著釘子,把整個宅院的房屋都修理了一番,什么快要壞的門窗、屋瓦、房梁、柵欄……全都按順序大修了一遍。
褚雷和婁婁還一車車地將堆放了許久的雜物全都拉到山下集市去變賣,“賣了”不少銀子回來。
李管家很是驚訝你能用那么一點點月錢招來如此得力的一對兒兄妹。
你只是笑著聳聳肩,提著剛釣回來的魚說要去集市一趟。
……
集市里很熱鬧,你裹著麻巾提著魚簍,到處尋找販魚的攤位。
很快你就發現了一家和別家相比生意非常慘淡的魚攤,這里放魚的水盆里,幾條翻著白肚皮的魚雖死猶生的漂著,另外幾條打橫游著的頂多算得上茍延殘喘,而他們的老板面色冷峻好似誰都欠他二五八萬似的,就算有人想買他的死魚,單單看他那一張臉就要退避三舍繞著路走了。
而你是唯一一個不僅不害怕,還滿身歡喜地蹦蹦跳跳來到了他面前的顧客。
“宋延……”
宋延看向你,先是一驚,接著一愣。
他的呼吸停了一下,眉頭緊跟著就狠狠地皺緊了。
然后你聽到他長長地一嘆:“大人,您怎么……?”
你把魚簍遞給宋延,指了指臉上的麻巾,笑笑對他說:“你說這個?唉……我就是很慘啊,之前是腿,現在是嗓子和臉,反正是倒霉透了?!?
宋延的臉陰沉的像夏日里藏著驚雷的暗云,問你:“……是誰干的?”
“張玉喬?!蹦銓λ窝诱f完,忽然委屈就涌了出來,眼圈霎時就紅了。
你看到宋延抬起手,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在抖,然后又緊緊在半空握緊了拳頭:“大人,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
“好?!蹦泓c點頭。
……
宋延帶著你到了一家道路岔口的小茶攤。
你拆開一點麻巾讓宋延看了看你臉上的傷,然后喝著涼茶,把他當時離開萬華山后的事全部一股腦地都說了。
宋延臉色凝重,在你說的時候從頭至尾一言不發。
但你感覺得到,他已經氣到要殺人了。
“大人想要張玉喬怎么死?”宋延的語調很平,像幽譚的湖面。
你抿了抿嘴,搖著頭對宋延說:“不急,她還有用?!?
宋延不解,他看著你,眼底盡是不甘:“大人,您本不該受任何委屈……”
他這話一出,你竭力壓抑的小傷感和小難過又蹭蹭爬上了心口和鼻尖,鼻子酸了,眼淚也跟著掛在了睫毛下。
宋延看你快哭了,他緊鎖了眉頭,似乎在猶豫什么。
你看出他神色有異,就擦擦眼淚,問他:“怎么了,怎么看你的神情怪怪的?對了,你還沒說,那天你從萬華山密道下山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我讓阿欒去找你,你沒見到她嗎?”
宋延垂眉,目光變得更加嚴肅,對你說道:“那日我抵達山下去尋找易氏的部隊,卻遇到了埋伏在山林里的長安軍,不僅是我,阿欒也一樣,他們人多且用了迷煙,我們兩人先后都被控制了?!?
“???!”你震驚,“那后來呢,后來你們是怎么掙脫的?”
宋延搖頭:“我們沒有掙脫,而是被押回了長安?!?
你:“什么?然后呢?”
宋延接著肅聲說道:“大人,我之所以能來洛陽,是因為圣上已扣下阿欒為質,命令我把您帶回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