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巨大的撞擊聲,道觀的大門被打開,一群輕甲士兵沖入院內,與梟部眾暗衛開始拼殺。
你在屋內,只能聽到外面的喊殺聲,好在梁王的傷在外用藥的作用下終于止住了血。
你低頭看著自己一手一身鮮紅的血跡,又看看梁王幾乎沒有血色的臉,整顆心像被掛在了絞刑架上。
院內的喊殺聲和撞擊聲越來越大,你閉了閉眼睛。
再睜開眼時,你眼中的糾結和猶豫已然消失。接著,你握緊自己的劍,打開門沖了出去。
……
道觀前院內,梟部十幾名暗衛與敵方幾十名精兵廝殺在一起,阿欒一身紅衣在其中穿梭,她的峨眉刺出手極為敏捷,每一刺直向敵人命門,不帶任何憐憫。
可是,敵人增援不斷,無論是暗衛還是阿欒都陷入了苦戰,全部處于一對多的狀態。
你抽出長劍,心中祈求這雙腿能給點力,緊接著就沖進戰斗中,開始全力與對方拼殺。
阿欒見你加入了戰斗,立即向你身邊而來:“大人,他們人太多了!宋延和梟部的人什么時候能到?”
你咬了咬牙,覺得自己這個撒謊精終于遭天譴了:“我沒有讓宋延去調梟部……”
“什么?!”阿欒以為自己聽錯。
你皺緊眉頭,心虛地不再說話,只能奮力攻向面前的敵人。
阿欒見狀這才明白你們現在根本沒有任何援軍,整個人又氣又急:“大人!你到底在想什么?!”接著她一刺刺穿了一名敵軍的心臟,但也看清現在的狀況——在沒有任何援軍的情況下,除了拼到最后一口氣殺掉更多的敵人外,毫無生機可言。
你認真想了想,湊近阿欒道:“阿欒,你趁機去后院,在后院東墻下有一條通道,可以去找宋延。”
“什么?”阿欒震驚地看著你,“我怎么不知道還有密道。”
你:“確定有,那條密道只能下山不能上山,你去找到宋延后,再帶人返回來救我我們。”
阿欒:“不,大人,要走也得你走!”
你搖頭:“我的腿走不了那條密道的,只能你去。”
阿欒:“可是,我走了,你們頂不住怎么辦。”
你想想:“大不了我就投降,易遇不會殺我的。”
阿欒大驚:“大人你到現在還這么想?!”
你:“別廢話!快走!”
阿欒無奈,也知道只有她去找宋延,一切才有一線生機。于是,你掩護阿欒,讓她趁亂向后院逃去。
可是,阿欒走后,你們的戰力明顯下降了一大截,蝎部的暗衛更善于暗中刺殺的工作,這樣明刀明槍的對戰,他們并不占上風。
可偏偏敵方都是實戰方面一對一的高手,你震驚于易遇怎么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招徠到如此多又如此厲害的一幫人。
現狀根本不及你多想,每招每式的攻擊與防御都是在搏命。
“啊——”
你突然胳膊中招,長長一道血口子在上臂的肌膚上裂開,鮮血涌出,染濕了你輕薄的袖子。
緊接著,在擊殺敵人的同時,你身上深深淺淺的傷也不斷增加著。而你的膝蓋也開始越來越疼,越來越支撐不起你的每個劍招。
蝎部的暗衛不斷倒下,你的人越來越少,而敵方似乎并沒有放過你們的意思,甚至是一種連活口都不留的架勢。如此看來,投不投降的結果都是一樣,都是個死。
你的體力在快速的流失,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傷口已經疼到麻木,膝蓋在發抖,執劍的手也快要抬不起來了。
你此時不得不懷疑自己哪里來的自信,覺得真的可以“化險為夷”。
在你割開眼前一名敵人的喉嚨后,你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劍尖抵著抵勉強撐著你的身體,讓你保持站立不至于倒下去。
與此同時,一名敵軍提著刀冷笑著向你走了過來。你望著他,別說反擊,就連防御都已經做不到了。
就在你覺得自己死定了的時候,突然,有人忽然擋在了你的身前,將那人直接砍殺。
你看清來人,大驚失色:“梁王殿下!”
梁王扶著胸口,回頭對你笑了笑,邊喘著氣邊問你:“……沒事吧?”
“不行!你的傷?!”你勉力站直身子,扶住梁王,“你的傷太重了,不能再戰了!”
梁王搖頭:“不行,我得保護你啊……”
這時,對方看到梁王突然出現,全都露出一瞬驚恐之色。
梁王向前一步,將你護在身后,舉起劍:“我看誰敢動她一下!”
你愣住,眼淚瞬間在眼眶里打起了轉,強迫自己也舉起劍,與梁王并肩而立,面對敵軍。
蝎部的暗衛慢慢向你與梁王的方向退,敵人已經將你們全部包圍,你粗略地數了數,對方至少有接近四五十人,而你們現在也就剩了七個人。
接著,你放棄了所有防御的劍招,咬牙準備好攻擊的姿勢,與梁王一起,沖向敵軍。
鮮血四濺,血肉割裂。
你殺急了眼,也不顧身上新增多少傷口,只盯著眼前敵人的喉嚨和心臟的位置,一次次地揮劍過去。
梁王在你身邊,他身上的傷太重,每出一招已經非常費力,但他依舊仗劍護著你,幫你擋開身側和身后攻擊者的偷襲。
在你和梁王的帶領下,這一波反擊似乎還不錯,敵人呼呼倒地,你們的人數并未減少。
可就在這時,道觀內的敵眾開始邊打邊退,而道觀的高墻上突然登上一群手執弓箭的弓兵。
還沒等你反應過來,梁王搶先一步一個翻身就將你護在了胸口,而他整個人背對著墻垛。
緊接著,你聽到無數長箭劃破空氣的聲音,下一秒……
僅剩的五位暗衛挨個中箭倒在了血泊里,而梁王巋然不動,緊緊抱著你站在庭院中央。
忽然,你感到頭“嗡”的一聲作響,瞬間一陣耳鳴,緊接著周圍的聲音突然一下子都沒了。
剎那間萬籟俱寂。
“梁王殿下?”
你瞪大了眼睛看著梁王。
梁王也看著你。
他的眼睛明亮,唇角還帶著笑意。
可緊接著,他就閉上眼睛,重重地倒在了你的肩頭。
“……梁王……殿下……?”
你抱住梁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你的眼淚奪眶而出。在氤氳的視線里,你越過梁王的肩膀,看向他后背上數支狠狠扎入他血肉的利箭。
“梁王殿下!!!!!!!!!!!!”
……
…………
夕陽,西斜。
山里的傍晚似乎比山外要早一些。
你跪倒在道觀內滿地血泊的中心,懷抱著梁王的尸體,整個人像木雕一般失了魂。
不知為何,敵軍在梁王死后,就莫名地停了手。
他們明知道你沒有一絲反擊的體力,卻也不動手殺你,而是默默將他們自己人的尸體一個個抬了出去。
待所有尸體被抬走,這些人就站在你面前看著你,默默地等著。
你抬頭望向那些人,問道:“你們在等什么?”
對方之中一名看似統領的人走到你面前,沒有任何情緒地對你說:“我們接到的命令,不包括殺了你。”
“誰的命令?”你問。
對方沉默。
你發抖用的聲音大聲地又問了一遍:“到底是誰的命令?!”
對方依舊不發一言。
你與他僵持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就在這時,道觀外一名傳令兵快步跑了進來,在那位統領耳邊不知耳語了什么。
只見那統領抬了抬手,緊接著他的人大部分都撤了出去,僅留下不足十人留下看著你。
而在最后一縷光線也隱匿了之后,他就帶著手下那十人也離開了道觀。
只留下你一人在觀內。
你一身是傷,滿身血污,除了抱著梁王等著,什么都已無力去做,甚者無力多想,這是一個什么局。
梁王的身體已經徹底冰涼,你覆在他的身體上,大滴大滴的眼淚從你的身體里涌出眼眶,整個萬華山一片靜寂,唯有你的哭聲就久久不絕。
而就在這時,你突然聽到更多的腳步聲。
你猛然抬頭,只見一群人突然破開被先前那波人關閉的道觀大門,嘩啦啦地沖了進來。
他們顯然被眼前的一幕所震驚在原地,而你也用同樣震驚不已的眼神看向來人。
“張玉喬?!”
張玉喬一身戎裝手握長劍地站在你面前,瞪大了眼睛看著你的臉:“怎么是你?”
你愣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這個問題。
張玉喬又低頭看向了你懷中的梁王,臉上震驚的神色加重了十倍:“梁王……死了?”
你大腦瞬間一片混亂,完全不知現在是什么情況。
可還沒等你想明白,張玉喬抽出長劍指向你:“既然梁王已死,你快點把他的尸體交出來!”
你大驚,猛地護住懷中的梁王,狠厲地看向張玉喬:“你休想!”
“呵,你果然是梁王的女人,”張玉喬冷笑了,“像你這種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什么好,真讓人惡心。”
你拾起手邊的劍,指向張玉喬。
“哎呦,怎么,你現在這幅樣子還想殺我?”張玉喬蔑視地看向你。
你慢慢站起身,冷凝著目光對著張玉喬:“我是不會把他的尸體給你的!”
張玉喬打量了打量你:“哎呦,這不是能站起來了嗎?原來以前站不起來都是裝的啊?”
你不想跟張玉喬解釋,只有毫不退讓地護著梁王的尸體:“……”
張玉喬突然拔出劍隨手一挑,毫不留情地就刺穿了你的手掌,并把你的劍遠遠地挑到了一邊。
“嘶——!”你吸了一口冷氣,趕緊用另一只手迅速握緊這只手上的傷口,但鮮血依舊順著你的手腕流下,滴答滴答地滴在了地上。
“呵,有意思,”張玉喬笑笑,“看起來兇巴巴的,實際上根本沒力氣再打了吧?”
你:“……”
張玉喬走上前,一把掐住你的脖子,左右看了看后,質問道:“說!梁王死了,那國師人呢?”
你愣了一下,咬緊了牙關。
“不說?”張玉喬看你不說話,對身旁的士兵朗聲下令:“來人!給我搜!”
接到命令的士兵們接著沖入你的道觀,不一會就將整個道觀翻了個底朝天。
張玉喬的指甲狠狠嵌入你的喉嚨,她眼中的愉悅不言而喻,嘴角上是得意的笑容。
可等了一會兒,士兵前來回報:“將軍,這里面所有的文書都沒有了,應該是被燒了!”
“燒了?!”張玉喬驚訝地看向那名士兵。
士兵指了指殿前的大香爐:“將軍,應該是燒了不久,那個香爐里還有余火。”
“什么?”張玉喬瞪向你。
你得意地回瞪張玉喬了:“想找國師?呵,下輩子吧!”
張玉喬大怒,推著你一步步向后,將你逼退到大香爐旁邊。接著她探頭看了眼內部還在燃燒的灰燼,轉頭問你:“這些都是你燒的?”
你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冷笑著地看著張玉喬:“國師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憑你這點本事,別說他老人家本人,就連他的蹤跡你也不可能找得到。”
張玉喬惱羞成怒,把你的脖子掐得更:“說!國師到底去了哪里?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你瞇眼看向張玉喬,笑笑:“我才不會告訴你。”
張玉喬:“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隨便你。”
正在這時,一名士兵從道觀外跑了進來,對張玉喬道:“將軍,六皇子殿下已經在上山來的路上了。”
你心中猛然一緊。
易遇……
張玉喬此時也愣了一下,她低眉想了想,然后又認認真真地看了看你。
緊接著,她突然對你的膝蓋狠狠地踢了一腳。
你吃痛整個人不受控地向下跪了下去。
而張玉喬捏著你喉嚨的手再次捏住了你的嘴,然后她從香爐的灰燼中直接拿出一塊未燃盡的碳塊,塞進了你的口中。
霎時劇痛和濃煙彌漫了你的口腔和咽喉。
而這樣還不夠,張玉喬抓緊你的頭發,將你的臉狠狠地摁在了香爐里。
你在窒息與劇痛中聽到張玉喬下令:“來人,快,給我把這個地方全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