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殿內一靜，眾人訕訕，不知怎么回話，只是眼神若有若無地瞥向燕靈雎。

燕靈雎臉色果然微變，她以為祁稷一直都在宣室殿。

陰美人看著燕靈雎冷笑一聲，緊接著站起身，恭喜上官婕妤。

“姐姐與陛下情義綿綿，祝愿姐姐早生貴子。”

趙美人無所適從，見此情形，不知道是站是坐。

燕靈雎緩了緩，給了趙美人一個眼神，便帶著她起身恭賀。

上官婕妤爽朗的笑聲傳來，燕靈雎覺得很是刺耳，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白玉，有些走神。

上官婕妤心中舒坦，再次丟出驚雷。

“前段時間發生了許多意外，選秀的事便耽擱了。”

“如今，后位空缺，太后吃齋念佛，也不大管后宮事務，太后的意思是，陛下子嗣不多，需要充實后宮，選秀的事便交由本宮。”

陰美人今日如同上官婕妤的狗腿子，連忙附和道：“太后如此信任上官姐姐，若是此事辦妥，以后后宮事務豈不是也要交由姐姐？”

“哈哈哈哈，陰妹妹可別這么說，”

上官婕妤瞥了燕靈雎一眼，頗為得意。

“這種事本宮怎么知道。”

“臣妾先恭喜姐姐了。”

陰美人下拜一禮，仿佛上官婕妤已經拿到了鳳印。

上官婕妤越發得意，開始像皇后那樣訓話。

燕靈雎一句都沒聽進去，只覺得昏沉沉的。

半個時辰后，妃嬪散去，傅婕妤、趙美人與燕靈雎同行。

趙美人想安慰什么，“燕妹妹...”

話要出口，趙美人又止住，難道安慰說陛下對上官婕妤只是一時新鮮？那不是更嘲諷了燕靈雎？

趙美人沒了法子，看向傅婕妤。

傅婕妤對趙美人輕輕搖頭，看著燕靈雎道：“燕妹妹，今日見你神色不好，是否身子不適？”

燕靈雎愣愣抬頭，“只是頭疼，許是昨日出行，有些傷風了。”

傅婕妤仔細打量一會兒，“還是叫太醫來看看，別叫陛下擔心了。”

傅婕妤的提醒讓趙美人暗中豎起大拇指，她也附和道：“是呀，實在不行，讓陛下來看看。”

傅婕妤哭笑不得，扯了扯趙美人，對燕靈雎道：“這里就分開了，我們走了。”

傅婕妤將趙美人拉走。

燕靈雎轉頭朝著紫宸殿去，卻見陰美人在轉角處等著她。

燕靈雎眉間微蹙，這是去紫宸殿的必經之路，避無可避。

可是離陰美人越近，越是感受到陰美人身上那股沖天的戾氣。

她們倆也不是什么好關系，燕靈雎不想打招呼，便帶著人擦肩而過。

陰美人卻叫道：“燕美人好大的架子。”

燕靈雎停步，陰美人身上的戾氣收斂許多，只是微微顫動的指尖，鋒利之氣讓人不敢直視。

燕靈雎偏偏不怕她這股子瘋勁，能讓她進一次冷宮，就能讓她進第二次。

“是上官婕妤將你放出來的吧。”

陰美人死盯著燕靈雎的臉，似乎抑制不住想要抓上去。

“是，上官婕妤對我恩同再造，他日登上鳳位，生下皇子，我看你這小妖精如何步入齊夫人的后塵。”

齊夫人是西藩祖皇帝的妃嬪，因為有觀音降世的傳聞，被收入后宮，生下皇子。

后來祖皇帝駕崩，皇后成為太后，就將齊夫人連同其皇子一起剁成了肉醬，送入皇陵與祖皇帝作伴。

當然，這只是傳聞。

燕靈雎渾然不懼，冷笑著打量她。

“上官婕妤登上鳳位又不是你，你得意什么？再說了，你問過皇上的意見了嗎？呵。”

祁稷說過，他想讓她做皇后，上官婕妤和陰美人跳得如此歡快，不正說明她們并沒有把握嘛。

燕靈雎突然沒了爭搶的興趣，不再理會陰美人，轉身離去。

陰美人氣得發抖，燕靈雎如此恃寵生嬌，偏偏是她最想要卻最不可得的。

披香殿

“燕美人說您一定不會登上鳳位，就算登上鳳位，也不一定...”

“也不一定什么？”上官婕妤瞇了瞇鳳眼。

陰美人心中冷笑，添油加醋道：“說您就算登上鳳位，也不一定能生下皇子。”

上官婕妤挑眉，將柑橘扔進盤中，冷笑一聲，嚇得眾人連忙跪下。

“好，好一個燕靈雎。”

上官婕妤斜瞥一眼跪在下首的陰美人，雙眼微闔，又恢復慵懶的身姿。

“這件事做得不錯，你去吧，本宮要準備迎接陛下了。”

上官婕妤取出雪紗，擦拭著紅唇。

陰美人低眉斂神，后退著出了披香殿。

上官婕妤身邊的侍女上前，“夫人，您真信了她？”

上官婕妤不耐，“陰樊遲早死在她那張嘴上。”

“唉，本宮也知道，皇上無意上官氏奪得后位，若不是還用得著本宮的父兄，這幾日也不會來。”

說到這里，上官婕妤有些心酸，她顯然什么都知道。

“罷了，在這宮中，不爭不搶，就會變成傅婕妤那種窩囊廢，潁陽都未必能保住。”

“還好本宮還有父兄。”

“近日父親有沒有回信？”

侍女微微搖頭，“沒有。”

“想必是快了，你多與宮外聯系。”

“是。”

紫宸殿

燕靈雎回來后一直覺得不舒服，午膳未動，睡也睡不好，喉嚨癢癢的。

怕是真的病了。

燕靈雎招來容兒，“你去將太醫請來，咳咳。”

容兒擔心，“要告訴陛下嗎？”

燕靈雎搖頭，“他...近日忙著其他事，你多叫幾位太醫吧，避免發生上一次那種事。”

“是。”容兒吩咐下去。

不一會兒，太醫便來了，給燕靈雎請脈。

“夫人感染風寒，需在殿中休養旬日，不可再去風大的地方，注意保重身子。”

“老臣寫下藥方，請容兒姑娘與老臣前往。”

“多謝。”容兒塞了一鎰銀餅給太醫。

太醫推辭不及，只能收下。

過了半個時辰，容兒又帶進另一位太醫，照樣把脈，一樣的說辭，燕靈雎才放心讓容兒去拿藥。

“姐姐，不如告知陛下，請田公公再來看看？”

燕靈雎有些低落，垂下眸子，“不了，他現在...也許在披香殿吧。”

她猜的不錯，祁稷現在的確是在披香殿，正與上官婕妤把酒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