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啟功曾在《無雙譜》中題有：“繪事誰稱一代工？十年城北識徐公。胸藏丘壑江南少，眼底驪黃海內(nèi)空。老去詩篇添綺語，平生豪氣托雕蟲。披圖喜見章侯法，取校任頤總不同。”這幅被啟功夸贊的《無雙譜》，就是徐燕孫的作品。在這幅具有寫意風格的白描長卷作品中，徐燕孫充分展示了他對線條的認識和把握能力，以簡約的筆觸突出人物動態(tài)。這幅作品在創(chuàng)作之時就受到周肇祥、吳鏡汀、啟功等人的高度評價。1937年，徐燕孫創(chuàng)作了《循環(huán)圖卷》，意為勸誡青年修德成仁。胡佩衡在跋語中說：“燕孫兄工畫人物，取法宋人，近三百年來無斯筆墨。此圖長三丈余，布置謹嚴，設色奇古，自成童以迄落魄，由改悔以致成名，繪聲繪色，并皆佳妙，仇尤輩不能專美于前也。”

·雪天訪趙圖 工筆重彩 20世紀30年代后期

·明皇并馬圖 工筆重彩 20世紀40年代

徐燕孫是20世紀中國人物畫發(fā)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他與一般工筆畫家不同，不僅能畫線條細如蠶絲的工筆畫，又能畫線條生動的寫意畫。徐燕孫注重傳統(tǒng)，他遍臨唐代的閻立本，宋代的蘇漢臣、馬遠、夏圭，明代的仇英、唐寅等歷代名家作品，吸收了傳統(tǒng)筆墨技法。徐燕孫善于表現(xiàn)人物的不同動態(tài)和神情，這在他的作品中多有體現(xiàn)，在他的連環(huán)畫作品中也可以明顯看到。他用色淡雅，仕女婀娜多姿，英雄則充滿陽剛之氣。他善于在眾多人物之間穿插綠水青山、祥云瑞石、寶樹珍花，以中國的傳統(tǒng)詩意表達方式營造中國百姓喜愛的仙境。徐燕孫塑造的人物大多取材于民間神話傳說、歷史題材、宗教佛道人物，也善繪仕女人物。他的作品從內(nèi)容到形式都受到人民群眾的喜愛。

·濟南伏生圖 工筆重彩 20世紀40年代初期

徐燕孫作為傳統(tǒng)人物畫的領軍人物，不僅懂得承繼傳統(tǒng)的重要，也注重守法出新。他畫傳統(tǒng)工筆人物，同時也喜愛西畫，藏有全套《列賓畫集》。他的畫作中，經(jīng)常可以看到創(chuàng)新的印記。如古代仕女畫，一般是笑不露齒，而他則曾專門畫過一幅“露齒照鏡”的仕女畫。他曾題畫說：“以古法寫新意，時士每加非笑，而醉心外族文明者，更昧本橫議，妄肆讕言，侈談創(chuàng)作，有志之士，得毋痛心耶!”這是他內(nèi)心世界的真實寫照。徐燕孫常用印很多，有六十余個，其中經(jīng)常用的閑章有“城北徐公”“吞吐大荒”“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天下英雄惟使君”。這四方閑章體現(xiàn)了徐燕孫的性格，也是他對自己藝術個性充滿自信的表達。徐燕孫善于表現(xiàn)宏大場面和復雜的情節(jié)。他對于描繪對象的神態(tài)、歷史上的衣冠車馬樣式有深入的學習和了解。新中國成立后，他在歷史題材的開拓方面有自己獨到的思考，代表作有《屈原》《兵車行》《按樂圖》《隆中三顧圖》等，這些作品人物形象精到灑脫，背景豐富而不與主題沖突。

他的好友厲南溪在《霜紅樓畫賸》序中評價徐燕孫說：“霜紅之畫，余所深愛，亦所深知其人物之妙，妙在取材精而傳神足，考證博而蘊藏深；至于筆墨之雋雅，氣局之大方，一洗清代柔靡舊染，力振頹風。”他還說，徐燕孫作畫“隨興點染，揮灑自如，拈題布局，若探囊取物，亦從不起稿……余當論所作，工者如春蠶吐絲，寫意如風卷層浪，蓋亦出自目觀耳。”徐燕孫通過自己的藝術實踐和教學，極大地推動了20世紀中國人物畫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