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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往案發(fā)現(xiàn)場

“婢女們推門進(jìn)來,看到的是我舉著匕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而趙思儀趴在她位置的桌面上。”陳清寧走到趙思儀的椅子跟前,抬手敲一敲她椅子對應(yīng)的桌面,侃侃而談,“如果真是她們看到的那樣,在文城郡主遇害之前,趙思儀是昏迷的,那么這片血跡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她的后背,而不該穿透她落在桌面上。”

“這是其一。”

“其二,再看我和她的椅子與桌面上的血跡。”

“首先是我的椅子和桌面。這兩片空白區(qū)域以及我右后臂、后背上的血跡,都表明文城郡主在遇害之時,我符合昏迷趴臥的姿勢。”

“其次來看她的椅子和桌面,她椅子和桌面的血跡,都符合噴濺狀血跡的形態(tài)。所謂噴濺狀血跡,是指由某種作用力而非沖擊性外力所形成的濺落血跡。”

陳清寧指尖蘸上幾滴殘茶,給他演示一遍噴濺的動態(tài)后,繼續(xù):“至于這些血跡為何會出現(xiàn),之前已經(jīng)說過了,就不再重復(fù)。”

“我現(xiàn)在要說的是,她椅子和桌面上的這些血跡現(xiàn)在的形態(tài)。”

“這些血跡現(xiàn)在的形態(tài)是典型的擦拭狀,也就是血噴濺到她的椅子和桌面上后,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曾出現(xiàn)過擦拭的動作。”

“為何會出現(xiàn)擦拭的情況?顯然是血跡先噴濺到她的椅子和桌面后,她再坐回去趴臥之時形成的。”

“結(jié)合我胸前被潑的雞血,”陳清寧看著他,目光銳利,“足以證明,我不是兇手。”

謝溶繞著桌子走上一圈,將她分析的血跡形態(tài)全都看過一遍后,站到她的跟前。對著她沒有遮掩的審視目光,微揚(yáng)眉梢道:“不知陳二小姐是從何處學(xué)來的這些查案技巧,為何我從未聽說過?”

陳清寧似笑非笑地拿過一個物證編號牌舉到他的面前,“不知謝大人又是從何處學(xué)來的這種數(shù)字,為何我從未見過?”

阿拉伯?dāng)?shù)字是在武周時期由佛教傳入中國,在南宋時期受到認(rèn)可,正式使用則在一八九二年。雖然她不知道她穿越的這個樾國是個什么國,又屬于哪個時期,但原主的記憶里可沒有阿拉伯?dāng)?shù)字。結(jié)合她用現(xiàn)代術(shù)語解釋血跡形態(tài),而他沒有表現(xiàn)出不解的神態(tài),可見他跟她一樣,都不是這里的人。

謝溶看一眼編號牌又看向她,別有意味道:“看來陳二小姐已非原來的陳二小姐。”

陳清寧反問:“難道謝大人還是原來的謝大人不成?”

謝溶低笑出聲,又一個穿越者,真是天助他也!瞧著她從容冷靜的面色,謝溶笑聲漸大,好一會兒,才慢慢收斂道:“陳二小姐既不是兇手,那兇手就只能是趙三小姐了。不知陳二小姐是否知道趙三小姐殺文城郡主以及陷害你的原因?”

陳清寧看向趙思儀的那把椅子。

一般的謀殺案大致可分為四類:財(cái)、權(quán)、情、仇。

她在牢房里搜過原主的記憶。

原主不僅沒有與趙思儀鬧過矛盾,和她的關(guān)系還可以用蜜里調(diào)油來形容。

因而仇可以劃掉。

帝制時代,原主和文城郡主除了身份外,并無什么權(quán)勢。

因而權(quán)也可以劃掉。

財(cái)……趙思儀的祖父趙錦偉是太醫(yī)署太醫(yī)丞,父親趙吉是太醫(yī)署醫(yī)正,家世或許沒有她和文城郡主富貴,但并不缺衣少食。而且,殺了文城郡主和除掉她,她也不可能繼承她們的家世,所以財(cái)也可以劃掉。

那就只剩下情了。

再次搜尋記憶,陳清寧的眼底忽然升起波瀾,“想要弄清她的殺人動機(jī),恐怕還得從她本人著手。”

謝溶定定看她一瞬,轉(zhuǎn)身朝外走去:“帶人去趙府,將趙三小姐請到大理寺!”

周安去后,謝溶頓一頓腳,等她跟上,才又道:“陳二小姐既已洗清嫌疑,可自行離去。”

“急什么。”陳清寧緊跟著他,“趙思儀陷害我殺人,我總要去問一問她原因。”

謝溶慢慢悠悠道:“南陽侯世子為你的案子四處奔波勞累、茶飯不思。人都道他是有情郎,更稱嫁人當(dāng)嫁徐世子。陳二小姐還是莫要辜負(fù)他的深情厚誼,早些回去為好。”

陳清寧瞥他一眼:“你好像很不屑?”

謝溶:“陳二小姐多慮了。”

陳清寧在馬車跟前頓住腳步:“那我可真走了。”

謝溶坐上馬車,隨意道:“請便。”

看著擋在路中間的輕甲侍衛(wèi),陳清寧鄙夷地罵了聲‘虛偽’后,跟著他上了馬車。

謝溶勾一勾嘴角:“陳二小姐對血跡的分析不錯,只是陳二小姐似乎忘了,你和趙三小姐的椅子可以調(diào)換,你身上的雞血也可以自己潑。你所說的種種不合理,換了趙三小姐來說,也都行得通。”

陳清寧淡定地伸出右臂:“椅子和雞血可以作假,但胳膊上的這些血點(diǎn)子可做不得假。”

原主今日穿的是鵝黃色寶花葡萄紋綺衣,衣袖上的血點(diǎn)子星羅棋布,似綻開的一朵朵小紅花。

謝溶看著那些小紅花:“的確做不得假,但你的這些分析,我能相信,別人呢?陳二小姐也知道,我是靠著貴妃娘娘才坐上這大理寺卿的位置,如果不能服眾,豈不是又讓他們多一個攻擊我的把柄?”

陳清寧嘲諷:“為了讓你服眾,就要委屈我這個受害者?”

“委屈?”謝溶手肘撐著腿,半傾過身子揶揄道,“真要是委屈,陳二小姐可沒有機(jī)會坐在這里跟我說這句話。”

陳清寧迎視著他的雙眼:“既然如此,那就請謝大人收起這些試探的小把戲。”

謝溶瞧著她的胳膊,似笑非笑:“不試探,怎么知道陳二小姐還有所保留?”

四目相對,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名為挑釁的火花。

已經(jīng)宵禁。

馬車壓著空曠的青石路,穿過無邊夜色,朝著大理寺疾馳而去。

“大人,”馬車將將在大理寺后門前停穩(wěn),周安忽然快馬而至,等不及謝溶下馬車,便快速道,“趙三小姐服毒自盡了!”

謝溶看向陳清寧,剛查到兇手,兇手就死了,看來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顯然,陳清寧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我跟你一起去!”

謝溶走下馬車,看著燈火下朦朧的大理寺后宅,眼底隱隱閃過兩縷精光,聽到她殺人的消息,他日夜兼程趕回來,原本是覺得不能錯過這個交好鎮(zhèn)北大將軍府的機(jī)會。但是現(xiàn)在,在她已經(jīng)不是陳二小姐的前提下,對鎮(zhèn)北大將軍府,他勢在必得!收回目光,看一眼鎮(zhèn)靜的陳清寧,謝溶果斷吩咐:“立刻派人告知孫大人!”

孫大人就是孫貴妃的哥哥孫仁昌。

周安道:“已經(jīng)派人去了。”

謝溶抬腳進(jìn)入后宅大門:“給她找套男裝。”

夜已經(jīng)深了。

熱鬧一日的京城逐漸沉寂下來。

唯有趙府喧囂如故。

陳清寧來過趙府許多次,卻是第一次以隨從的身份過來。規(guī)矩地跟在謝溶身后,在管事的引領(lǐng)中,一行人來到前院待客的集福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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