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荊州襄陽，劉表府邸。

此時的劉表，看著許昌探子送來的情報，有些出神。

在初二那天，張正德飛鴿傳書，送來一份情報。

說袁本初在大年三十夜里就死了。

這是他在大年初一算出來的。

他精通道法，會算命，這不足為奇。

但今天送來的這份情報說，死的不僅有袁本初，還有他的二子袁熙。

這是牽招，逃出鄴城后，傳出來的消息。

這個消息，讓他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鄴城的具體情況，還要再等些時日才能知道。

劉表對著身邊的管家說道：

“請德珪和異度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蔡瑁和蒯越在接到消息后，迅速來到了劉表的府邸門口。

兩人相遇后，蒯越見蔡瑁神色自若，便推測蔡瑁已經知道主公為何召集他們二人。

蒯越開口問道：

“德珪，主公召我等何事？”

蔡瑁神色輕松地回答道：

“異度先生，袁本初死了。”

蒯越神色先是一愣，然后神色嚴肅地開口說道：

“德珪切莫開玩笑。”

蔡瑁輕笑地回應道：

“先生，此事正德在于大年便初一算出來了。

我蔡家和張家在許昌有些產業。

今晨，有家仆來報，袁紹大將牽招于大年初一，午時投曹。

牽招投曹時說：‘袁本初已死，袁熙亦死，袁譚繼位。’”

蒯越是何等的聰明，僅這幾句話，他就知道在除夕夜那晚，鄴城必定經歷了一番血雨腥風。

最終是袁譚贏了，袁熙死了。

而牽招則是押錯了寶，只得連夜逃命。

只是不知袁買如何？

袁買若死，袁譚為梟雄也。

袁買若活，袁譚為明主也。

此時的劉表在庭院中看著雪景。

往昔，他與袁本初也曾有過暗中往來，互為倚仗之勢。

袁紹此人，略有雄才，其家族四世五公，門生故吏遍天下，本是最有希望成就霸業之人。

可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怎不讓人唏噓。

劉表緩緩踱步于堂中。

袁紹之死，猶如巨石入水，必將在這亂世之中掀起驚濤駭浪。

荊州與河北雖有山水相隔，但唇亡齒寒之理，他焉能不知。

袁紹一系的衰敗，意味著北方局勢的重新洗牌。

曹操本就勢力強大，如今沒了袁紹這一大敵，其下一步動作，不得不讓劉表心生警惕。

他究竟會先攻袁譚，還是先攻自己，或是兵發涼州，亦或者攻取漢中，乃至會獵東吳。

不多時，蒯越與蔡瑁匆匆趕來。

雖然已知道是何種變故，但蒯越還是率先開口問道：

“主公，如此緊急召我等前來，可是有重大變故？”

劉表將手中密信遞給二人，沉聲道：

“二位且看。”

蔡瑁接過密信，快速瀏覽一番，假裝倒吸一口涼氣：

“這……河北局勢突變，主公，我荊州當如何是好？”

蒯越則微微瞇起雙眼，沉思片刻后道：

“主公，袁紹之死，于我荊州而言，既是危機，亦是機遇。

曹操如今少了袁紹制衡，定會將目光更多地投向我等。

而我荊州，雖兵精糧足，但只擅水戰，陸戰非我等強項。

依在下之見，當務之急，乃是加強荊州防務，尤其是北部邊境。

同時，派人密切關注曹操動向，若其有南下之意，我等需早做準備。”

劉表微微點頭：

“異度先生所言甚是。然曹操勢大，若其來犯，僅憑我荊州之力，恐難以抵擋。”

蔡瑁不服氣地回道：

“主公，曹操雖強，但其水軍卻難與我等抗衡。

只要我等堅守長江天險，曹操亦無可奈何。”

此刻劉表冷哼道：

“江北三郡不要了嗎？

我的治所襄陽，就在江北，這里也不要了嗎？

你蔡氏的基業也在這里，你們也不要了嗎？”

蔡瑁一時語塞。

可是他不擅長陸戰，在荊州擅長陸戰的只有客居新野的劉備。

劉備一旦再次立功，勢必會再次瓜分他手里的兵權。

他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

蒯越見狀，便繼續說道：

“主公，我建議立即加強三郡的守備，并且在必要時，可以考慮與曹操進行和談。”

劉表聽后，眉頭緊鎖，和談并非長久之計。

見劉表眉頭緊鎖，蒯越接著道：

“主公，我等還可與其他勢力聯絡。

江東孫權，其繼承父兄基業，據有江東六郡，兵強馬壯。

雖與我荊州有過摩擦，但在曹操這一大敵面前，或可暫時放下恩怨，結為盟友。”

劉表陷入沉思，與孫權結盟，需慎之又慎。

荊州與江東之間，糾葛已久，彼此之間的信任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建立。

“此事需從長計議。先傳令下去，各城守軍加強戒備，嚴守城池，三日后再來商議。”

劉表最終下定決心道。

蒯越與蔡瑁領命而去。

待兩人離開后，劉表對著身邊的仆人說道：

“發請帖，明日設宴，我要宴請劉玄德。”

異度說得沒錯，我荊州沒有擅長陸戰的將領。

不僅荊州沒有，孫權那里也沒有。

想要與曹軍陸戰，只能靠劉玄德。

他不是不想讓張正德領兵，但張正德領兵加強的是蔡家的兵權，這是他絕對不能允許的。

張正德沒有見劉備，這讓他很放心。

他只給了劉備一張勸諫的紙條，這也沒有任何問題。

畢竟他當時沒有出仕。

從他對關羽掌控武陵軍權的態度來看，他也不希望關羽瓜分他手中的權力。

他應該是想要趁此時機入蜀復仇。

所以他一開始便派出了劉宇，想要制衡張岳，哪想到他和張任一起被亂兵殺死了。

只是可惜龐士元不愿出仕，否則還能拆分一下張正德的政權。

如今張正德終于將自己的私兵露出來了，足足五千人。

著實將他嚇得不輕。

還好他們穿的都是紙甲，那種唬人樣子貨，能有什么用。

如此一來，武陵府庫里的鎧甲沒有在他手里。

那批鎧甲應該被武陵的世家瓜分了。

雖然張正德提供了新的冶鐵鍛造技術，讓他每年能擁有兩萬新甲，但五千鎧甲的丟失還是讓他心痛。

想到張正德，他劉景升是又愛又恨，喜歡的是他的身份，還有才華。

作為劉氏宗族，沒有一個不喜歡留侯之后的。

并且還是一位有才學的留侯之后。

如今是亂世，誰不想像高祖那樣再造大漢。

但自己恨得是他的另一重身份，他和蔡家走得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