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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境

  • 祟人
  • 頑固的倉頡
  • 2654字
  • 2024-10-09 10:00:00

著名作家海明威曾說,在白天不動感情是極為容易的,但在夜晚就是另一回事了。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白天,人們可能更傾向于采用認知重評等策略來調(diào)節(jié)情緒,以應對社會交往和工作需求;而夜晚,當外部壓力減少、環(huán)境變得更加私密時,人們可能更傾向于采用表達抑制等策略來釋放和表達感情。

說人話就是,白天,人們通常處于忙碌的社會活動中,注意力被各種外部刺激分散,這使得情緒調(diào)節(jié)相對容易;而在夜晚,尤其是獨處時,人們的注意力更容易轉(zhuǎn)向內(nèi)心世界,對情感的感知和體驗更為深刻和敏感。

另外,夜晚時分,隨著褪黑素的分泌增加,人們往往更容易感到疲憊和放松,這種生理狀態(tài)可能促使個體更傾向于內(nèi)省和情感表達。

因此,丁白浪將楚紅纓、裴南二人,拉入了黑夜。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時,隨之而來的一種特殊能力——心境感染。

它可以是幻覺,也可以僅僅是放大人心中的欲與想。

丁白浪不知道這種能力從何而來。

就……當它是小說里寫的所謂金手指吧。

無論如何,他很滿意這種能力,它可以放大他的能力。

前世,他是一個很特殊的心理學家,他的語言、行為,乃至表情、眼神,都有強烈的情緒感染力。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那些病人、客戶、實驗對象,才會被他輕易調(diào)動情感、放大欲望。

所以……

早在準安城時,丁白浪便發(fā)現(xiàn)、并且使用了這種能力。

他原本只想安心在淮安城生活,見著有趣的人再搞點人性實驗、做些心理研究,但自打這具身體的原主母親回來后,便每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嫌棄他壞了家里的運勢。

于是,丁白浪小試牛刀,放大了那位母親的欲望。

接著,他便在夜里聽見,母親在父親的靈牌前痛苦的哭訴。

她連日子都背不住,自然也根本不記得自己兒子的生辰,但……她卻在不知哪個犄角旮旯里,聽說過祟人的傳說。

丁酉年癸未月庚申日子時,這是個什么日子?她根本不曉得。

但她聽人說,這大概是個冬季,于是她想起自己生產(chǎn)那時也是個冬季,似乎亦是深夜,至于是不是子時,記不太清了。

那……便算是吧。

否則,自己家為何總是這般倒霉?

于是這么多年來,一樁樁、一件件的不幸,全都成為了自己兒子的錯。

她在靈牌前磨起了刀,目光兇猛地盯著“熟睡”的丁白浪,決定次日便買好藥、藥翻自己的兒子,再“大義滅親”。

丁白浪很是無奈,只好將假借他人之口,將消息漏給了附近街頭那明顯不對勁的算命先生,引他上門查看,算命先生成功勾起了母親的興趣,捧出所謂生辰一問……

一切,便水到渠成。

誰讓她要殺自己呢?

丁白浪仰著頭,舒展雙臂,面帶微笑。

漫漫黃沙中,升起了一輪月亮。

那當然不是真的月亮。

那是丁白浪心中的黑夜,只是它蔓延到了裴南、楚紅纓二人的心中與眼中。

于是他們看見天空像個巨大的蓋子一般、就這樣被翻了過去。

天穹上的太陽,與明亮的白晝一同被翻倒,黑夜與月亮眨眼間便高懸于頂。

真實的世界里,仍是驕陽高照、烈日炎炎。

但對于裴、楚二人來說,那股灼炙的熱意轉(zhuǎn)瞬便消逝,取而代之的,則是深夜的微涼。

“你、你究竟是何人?!”

裴南驚愕萬狀,眼中懼色閃現(xiàn):“竟有顛倒日夜之能……你還說你不會修行!”

恐懼。

深夜放大了他的恐懼。

這位魔道中的宗主級人物,心中最大的缺漏,是恐懼么?

丁白浪輕輕笑著,看向了楚紅纓。

這名正道千金的眼中,卻反而沒有恐懼。

相反,她在驚訝的同時,眼中流露出的卻是一種莫名的期待與渴望。

欲望。

丁白浪看到了赤裸裸的欲望。

這當然不是什么男女之欲,而是對名利、力量的欲望。

她……想得到名利、得到力量。

這也是她千里迢迢遠赴此地、搏著生死,所求之物么?

丁白浪笑得愈發(fā)開心了。

“二位。”

他沖著兩人微微躬身,語氣極有禮貌:“請休息一陣吧。”

黑夜如同幕布一般傾塌而下,明亮的月卻在二人眼中迅速放大,他們被熾白幽冷的光芒照滿了全眼、亮得無法睜目,隨后又被黑夜吞沒,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了多久,楚紅纓睜開了眼。

她有些茫然地坐起身。

身下柔軟溫暖的床塌熟悉又陌生,碩大且豪華的閨房中彌漫著熟悉的熏香氣味,一盞小小油燈照亮了床邊衣架上那件沾滿了血的紅衣,窗外是深沉的黑夜,靜得不像真實。

她愕然地打量著周圍。

“這是……我的房間?”

楚紅纓用力眨了眨眼,滿臉的難以置信。

她想下床,但身上卻傳來一陣陣鉆心的痛,這疼痛瞬間將她氣力抽空,疼得她跌躺回了床上。

也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楚紅纓警覺地望了過去,看見了丁白浪。

只是,現(xiàn)在的丁白浪竟卻是一身下人打扮,與自家的家丁一般無二。

他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湯走了進來,神色沉靜且溫柔。

“你……你……”

楚紅纓震驚地瞪大了眼。

“怎么了,小姐?”丁白浪露出疑惑神色:“您不認得我了么?”

“你……你是……”楚紅纓扶住了額頭,搜索著腦海中的記憶,下意識脫口而出:“是當時,父親派去接應我的人?”

“是啊。”

丁白浪釋然一笑:“我好不容易,才將您帶了回來。”

“怎么可能……”楚紅纓眉頭緊蹙:“我記得你不是……”

“小姐,您是不是頭痛欲裂、記憶有些混亂?”

丁白浪將藥湯置于一旁桌上,笑道:“大夫說了,您是傷得太重、導致神魂受損,這些都是難免的,只要別一直去想就行。”

說著,他笑容忽然變得有些苦澀:“說起來,小姐您還是先喝藥吧,只有您快些恢復、說出我們的經(jīng)歷,大家才能相信,是您殺了祟人、捉了裴老魔。”

“什么?”

楚紅纓先是一怔,隨即眼睛一亮:“對,我是去殺祟人的!裴老魔?裴老魔……”

她想著,頭又痛了起來,再次捂著腦袋、痛苦地咬住了嘴唇。

丁白浪見狀,連忙端著藥走上前來,小心地扶起了楚紅纓,將藥碗遞至她唇邊。

她聞著那藥香,懵懵懂懂地喝了下去。

藥湯入口,她緊鎖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隨后,她有些迷茫地看向丁白浪:“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您殺了祟人、重傷了焚心宗的裴老魔。”

丁白浪柔聲道:“我找見您的時候,您傷得非常重、有些神智不清,裴老魔同樣也昏迷了過去,我用了很大的功夫,才將您與裴老魔帶了回來。”

“但是……”

他嘆了口氣:“您傷得太重了,又說了些前后矛盾的話,大多人都不信這事是您做的。”

“魔道也放出了風聲,說裴老魔是被一位神秘高手所傷……”

聽到這,楚紅纓忍不住了,厲聲打斷:“他們?yōu)楹我鲋e!”

“興許是為了面子吧。”

丁白浪小心地打量著她的神色,應道:“畢竟,您只是……”

“呵。”

楚紅纓又一次打斷了他,卻是兀自冷笑:“畢竟我只是一個流照境的小輩,是么?”

丁白浪幽幽一嘆,低下了頭。

“裴老魔呢?”她又厲身問道:“在哪?!”

丁白浪擔憂地看向她:“小姐,你傷得很重,不可……”

“讓開!”

楚紅纓卻咬著牙推開了他,從床上坐起,似乎那碗藥不僅暫時緩解了她的頭疼,也壓制了她身上的傷痛。

她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走向門口,推開了門。

看著楚紅纓用力撞入門外那片黑夜,丁白浪咧開嘴,滿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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