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風，輕輕的吹，吹亂了風清揚那灰白相間長發，也吹亂了他的心。

他輕咳一聲，低沉而緩慢地說道：“小寧，身為掌門，是我們華山的臉面，功夫太差可不行，不用你說，我自會指點一二……”

顧了凡聞言，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喜色，心里暗自得意：“果然，賣慘還是有用的。”

他立即笑臉相迎，作揖道：“多謝風師叔！師叔不愧是天下第一大高手，天下第一大宗師，天下第一大氣度，天下第一……”

“別貧嘴了。”

風清揚擺了擺手，語氣也變得溫和了許多，緩緩道：“你方才說的那什么‘早上讀書，下午練武，晚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天下間各大門派，哪有你這種教法？我觀你行事，不似輕浮之人，如此做法，究竟是何用意？”

顧了凡收起臉上的嬉笑，神色變得莊重起來：“既然風師叔感興趣，那我給你老人家說說我的想法，在我的規劃里，從今以后，凡是新入門的弟子，我都稱之為‘預備弟子’。”

“預備弟子？”

風清揚微微挑眉，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好奇。

顧了凡鄭重點頭，繼續道：“是的，他們暫時還不能算是我們華山派的正式弟子，既然不是正式弟子，就沒有必要一直留在‘華山私塾’里。”

他稍作停頓，繼續說道：“我新設‘華山私塾’，讓預備弟子讀書，是為了讓他們明事理，辨是非，知善惡，以免日后行事，有損我華山派的名聲。”

“至于練武，我并不打算讓他們輕易學到華山武功，以免顯得咱們華山派的武功過于廉價。我已經讓王時雍幫忙尋了兩位拳腳師傅，平日里只用教他們站樁、扎馬步等基礎動作，能夠夯實根基即可。”

“這樣一來，我就能從萬千幼童中，挑選出天資聰慧之人，用以長期解決新弟子來源的問題。”

“有朝一日，我若能將‘華山私塾’開到神洲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那時候，天下英才，盡歸華山——想想，光是收學費，都是一筆巨款。”

風清揚哭笑不得：“你小子是掉進錢眼里了嗎？”

顧了凡哈哈一笑，語氣輕快：“風師叔若是手頭寬裕，不妨資助師侄幾十萬兩銀子，也好讓師侄早日實現夢想。”

“幾十萬兩？”

風清揚橫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然后呢？”

顧了凡道：“我會設立一文一武兩門考試，只有同時通過兩門考試的預備弟子，才能晉升為我華山派的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

風清揚微微皺眉，緩緩道：“師父就是師父，弟子就是弟子，你這些亂七八遭的稱呼從哪里來的？外門弟子，不會還有什么內門弟子吧？”

顧了凡眼神微亮，贊嘆道：“風師叔高見！”

風清揚一陣無言，道：“那你說說，這什么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有什么區別？”

顧了凡笑了笑，緩緩解釋：“外門弟子，已經算是正式弟子了，所以無需再交學費，并且有學習華山氣功和華山劍法的資格，但每個月必須完成相應的任務，承擔起一些華山派的責任。”

風清揚眉頭微皺，懷疑顧了凡在陰陽他，但沒有證據。

顧了凡繼續說道：“直到他們的劍法，或氣功，達到一定的水平后，便能晉升成內門弟子。”

“而成為內門弟子后，我會采用‘選修課’的方式，讓他們自行選擇自己的武學之路。”

風清揚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問道：“何為選修課？”

顧了凡想了想，道：“假設現在有一群新晉的內門弟子，我會根據師姐、師叔的情況，要求你們定時定期開設一門‘洞中劍’或‘希夷劍’的講解課，張三對‘洞中劍’感興趣，就去聽師姐的課，李四想學‘希夷劍’，就按時來聽師叔的課，以此類推，還會開設玉女劍、養吾劍等課……”

風清揚笑道：“你這想法倒是新奇，若張三對多門武學都感興趣呢？”

顧了凡嘿嘿一笑：“那就都去聽、去學唄。真正的天才，自然能齊頭并進，普通的人則需要為自己的選擇買單，年輕人，吃一塹，長一智，也未必是壞事。”

風清揚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居然已經想到了這種地步……”

顧了凡笑道：“還沒完呢，內門弟子其實還可以晉升成真傳弟子。”

“成為真傳弟子后，就有資格學習‘紫霞秘笈’。當然，風師叔若是有興趣傳下‘獨狐九劍’，他們也有資格學習。”

“除此之外，他們還將擁有一個極為重要的資格——晉升掌門。”

風清揚聽完，只是瞥了他一眼，才緩緩開口道：“你這番安排，固然因材施教，通過層層選拔，選出最優秀的弟子，但喜歡練劍的練劍，喜歡練氣的練氣，最終還是避免不了劍氣之爭。”

顧了凡輕輕一笑，語氣透著一絲深意：“風師叔，劍氣之爭的本質，不是理念，而是權力，也就是掌門之位。所以，為了避免爭斗，咱們華山派以后的掌門人采取‘選舉制’……”

風清揚眉頭緊皺，“這選舉制，又是什么東西？”

顧了凡想了想，聲音低沉：“簡單的說，就是通過全宗所有人投票，誰的票最多，誰就是新任掌門……”

“哪有你這樣投票選掌門的？這方法，簡直是聞所未聞。”風清揚搖頭晃腦的說道。

“為什么不能這樣選？”顧了凡淡然一笑，道：“假設，張三想當掌門，那他就得站出來做事，讓我們老一輩的人看到他有能力領導華山派，也讓年輕一輩的人看到，跟著他會過得更好，那他就能拉到很多票，就能成為新的掌門人。

如此一來，就算過了一千年，也不會再有劍氣之爭……”

風清揚不由莞爾：“你才多大，便自稱老一輩了？”

他抬頭。

看向遠方的天空，蒼穹遼闊，云卷云舒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緩緩道：“既然已經想好了，那就放心大膽地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