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有面對面尬著。

克里斯開始說起自己的打算，目前他要做的兩件事，第一是整合內部力量，并團結起來——至少外人眼里看起來團結。

對于克里斯說的‘優待友好的，拉攏搖擺的，強硬處理倒戈的’話，內心驚嘆。

理是這個理，事也是這個事，都不值得驚嘆。

讓卡塔琳娜來分析做決定，也能說出有關這三個方面的決定。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克里斯這般，把全部總結成一句話，就連卡塔琳娜自己都做不到。

為了防止到時候執行出錯，克里斯要求兩份名單，一份是卡塔琳娜這邊提供，另一方面是克里斯這邊。

到時候雙方將名單進行比較討論，再做出分類決定，將失誤降低。

不然錯殺一個好人，總不是對的事。

對于克里斯的提議，卡塔琳娜很是贊同。

至于另外一件事，便是制作香水的事。

香水一詞還未出現，1350年才誕生出來的概念和東西。

為此克里斯只能跟卡塔琳娜解釋這東西。

好在卡塔琳娜用過香料，能大概知道是何種東西。

目前香水的雛形，就是香精和酒精的混合體，使用起來多有不便，且濃度很大，還沒普及使用在身上，更多是用于室內或者衣服上。

而且味道單一，最多只有兩、三道味道混合在一起，味道不明，沒有層次感。

真正香水，則是香精油和酒精調和而成，香精油稀釋后，可按照濃度緩慢調配，甚至可以搭上其他類種的香精油，使得味道有層次感，味道也不會混雜在一起，有先后之分。

卡塔琳娜知道香料有多貴，對于克里斯說的新型香料也很感興趣。

若真的能成，只要能推廣出去，自然是可以大賣的。

因為香料一直都受貴族們的推崇喜愛。

只是現在的香料更多是用于熏燒，用于室內。

像克里斯提出可以用在身上，外出后味道久經不散的香水，怕是熱度根本不會低。

克里斯準備明算賬，提前把話說清楚，省得到時候起爭執。

他提議香水售賣按分成來算。

克里斯負責制作和統籌，卡塔琳娜則負責推廣和前期的物料渠道，以及他得拿瓊斯家族的名義來做生意。

不然以克里斯的名字來賺錢，只怕是嫌活得太輕松。

然而就在克里斯要提出幾成分時，卻被卡塔琳娜拒絕。

她很清楚這香水一旦能成，賺錢是一定的。

“推廣自然是會的，物料渠道我會幫你找，前期的費用，家族這邊會幫你墊支，花出去的錢就當是家族借你的，克里斯。”

克里斯一下子沒聽明白，而卡塔琳娜也很享受克里斯少見的表情。

“我不會跟你幾幾分成，那不是家族的做法...至少不是瓊斯家族的做法。香水賣出去的錢，都屬于你，家族不會分你的錢。”

“但阿爾斯通會收稅，定多少稅容我想一想。”

“前期的開銷是你借的，不用算利息，我沒有放高利貸的習慣，你賺到錢再還。”

“但假如真賺到錢了，我希望你能先借錢給我...讓我把伯克家族的彩禮錢還回去，因為這將是一筆大錢，你可以算利息，但利息不能太離譜。”

克里斯沉默了會，而后問：“這合適嗎？”

“克里斯，你說的東西我沒見過，在法蘭西我也沒聽過，如果你能做得出你說的香水，那一切都該屬于你，而且家族與你，一榮俱榮。”卡塔琳娜掛著笑容，“你賺多了，我能從稅里為阿爾斯通賺得一些。你是個有很多想法的人，以后你要用錢的地方怕是只會多，不會少。目前...家族不敢許諾你太多東西，因為有些話承諾出去都太假，畢竟家族目前面臨的危機還沒解決。”

卡塔琳娜那對藍眸又露出那令人異樣的特殊感：“別忘了，你是瓊斯家族的人，你強大了，也代表家族同樣會強大。我只需要你保證，你的心和家族是一起的，便成。”

克里斯了然，不再多說。

說直白點，就是卡塔琳娜知道香水會賺大錢，但是她就算想分錢，也只是會合理地取走一部分。

家族的讓步，代表著家族的真誠，卡塔琳娜希望拿真誠換取克里斯的忠誠。

而后卡塔琳娜便把抄書官喊來，克里斯將前期所需的物料讓抄書官記錄下來，再安排人去采購。

將事情安排好，克里斯再次提出，他要招納新的士兵一事。

此事倒是讓卡塔琳娜頭疼。

她不是不知道士兵的重要性，就目前瓊斯家族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些，克里斯對于家族力量的擔憂，她也有考慮到。

但問題在于錢這方面。

制作香水前期那些采購物料的開銷，其實依靠瓊斯家族的名字，就能賒不少賬，很多開銷能拖延一段時間。

所以卡塔琳娜前面說的一些話，是漂亮話。

但是招納士兵的薪酬，可拖不了一點...如果沒有天災人禍，你敢拖延士兵的薪酬，可是真會出大事的。

看出卡塔琳娜的頭疼，克里斯表示自己去想想辦法。

而后克里斯離開會客廳，木屏一側萊昂現出身影。

萊昂有些糾結：“姐姐，香水那事，我們是不是做得不太好，總感覺好像是在強行捆綁克里斯，讓他沒辦法離開我們...”

卡塔琳娜笑著摸萊昂的腦袋，她耐心解釋。

“你想擁有一個人的忠誠，要么用利，要么用情。用利益捆綁一個人的忠誠，那是短暫的，所以我不會同意跟克里斯按分成賺錢。”

“萊昂，世界上最難還的是人情，可最容易送出去的，卻也是人情，尤其是送給那些不喜歡吃虧的人。”

“克里斯不愛吃虧，他卻愿意主動提出分成，要將錢分出來給家族，就說明他重情并不重利。”

“所以人情往來，便是如此，你覺得我強行捆綁克里斯...那你怎么不說，家族也給了他一個發展自我強大起來的機會。在他還弱小時，我們要保護好他。可等他強大時，就輪到他來保護家族了。”

“凡事均有兩面或者多面，若你只看到其中一面便下定論，那這個定論一定是你的偏見。”

萊昂了然，連忙點頭。

卡塔琳娜想到那些與家族背心離徳的騎士，再想到被克里斯打死的奧斯頓，望著克里斯離開的會客廳門口，不由幽幽嘆了口氣。

“我曾經以為，家族賜予騎士榮耀，就能得到應有的忠誠。但他們并不忠誠家族，他們只忠誠家族的力量，當家族變得弱小時，對于他們而言，忠誠便只是個笑話…”

“主要家族確實沒什么東西可以許諾給克里斯，家族危機沒得到解除，不管是封地還是騎士之名，都是虛的，都是假的。若是有得選擇，我寧愿從其他方面的情，來獲取他的忠誠...畢竟這份人情，還是太輕了...”

萊昂藍眸一亮，連忙湊到卡塔琳娜耳邊說著什么。

卡塔琳娜表情發愣，而后確認問：“真的嗎？你確定克里斯喜歡米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