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芷岸和于翔一沿著水渠朝胡楊林跑去,不一會兒便到了陽靜所在的院子,只見阿爾曼正在院子里跟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士在說話,兩人邊聊邊笑。
見到竹芷岸和于翔一,阿爾曼笑著揮了揮手。待竹芷岸和于翔一走進院子,阿爾曼笑道,“殊哥哥,這便是我的那兩兄弟,于翔一和竹芷岸。”
阿爾曼又道,“翔翔,芷岸,這是靜姨的兒子,我的大哥梅殊。”
梅殊伸出手笑道,“翔翔,芷岸,你們好。”
竹芷岸和于翔一伸手握了握,梅殊身材高大,穿著一身迷彩服凸顯著身上的肌肉,英氣逼人,如同天神般威武。
于翔一笑道,“早就聽說靜姨的兒子是個如將軍般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梅殊笑道,“謬贊了,難為你們放棄大城市的優(yōu)越生活,愿意到基層來建設農場。”
于翔一道,“殊哥哥說話就是好聽,殊哥哥為祖國戍邊也很厲害!”
阿爾曼笑道,“才見面就相互吹捧上了。”
梅殊笑道,“這可不是吹捧,可是實話實說。”
幾人說笑起來,說笑間,一個小男孩從房內跑出,邊跑邊喊,“爸爸,爸爸。”
梅殊聞言忙轉身蹲下笑道,“爸爸在這!”小男孩撲到梅殊懷里,梅殊抱了起來,小男孩把臉湊上來蹭梅殊的臉龐,梅殊一臉慈愛的看著小男孩。
梅殊笑道,“快叫哥哥,這是阿哥哥,這是于哥哥,這是竹哥哥。”
小男孩發(fā)出如同小鼴鼠般的聲音,“…阿哥哥…于哥哥…竹哥哥。”
阿爾曼三人見小男孩長的虎頭虎腦原就喜歡,再聽這幾聲哥哥,更是喜歡,除非真到了不能馬虎的年紀,無論男女一般還是愿意聽小孩叫自己哥哥姐姐,而不是叔叔阿姨。
竹芷岸連忙把孩子抱過去喜歡的不得了,這孩子也大大方方的,不哭不鬧,只望著竹芷岸笑,竹芷岸笑問,“告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道,“我有兩個名字,小名扎西,大名梅歆。”
竹芷岸笑道,“扎西,寓意好。”
于翔一笑道,“扎西,扎西,真可愛。”
一聲馬嘯聲傳來,只見其其格騎馬載著美娜爾而來,馬淑真獨騎著一匹馬緊隨其后。
其其格跳下馬道,“殊哥哥,上次見你還是幾年前,這下子連老婆孩子都有了,保密工作做的不錯呀。”
梅殊含笑,竹芷岸道,“我要是有這么美滿的一家人,那我也藏起來。”
梅殊笑道,“芷岸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馬淑真見到梅殊笑道,“殊哥哥,好久不見了。”
梅殊也笑道,“淑真越長越漂亮了。”
美娜爾笑道,“殊哥哥也不夸夸我,難不成我是越長越丑了?”
梅殊笑道,“美美自然也是越長越好看了。”轉頭抱過扎西道,“快叫姐姐。”
扎西囁嚅道,“姐姐。”
其其格、美娜爾和馬淑真被小扎西叫姐姐,高興的不得了,美娜爾將扎西接過去,狠狠親了兩口。
一聲悠揚的女聲傳來,“殊哥,招呼大家進來吧,飯都做好了。”
只見一美少婦從屋內走出,梅殊喊道,“好勒,央吉,先過來見見咱們得兄弟姐妹。”
待央吉走來,梅殊笑道,“這便是內人了。”
阿爾曼、于翔一和竹芷岸忙叫道,“嫂子好。”
央吉笑道,“你們好。”
其其格道,“我們跟嫂子一見如故,就叫姐姐吧。”三人一起道,“姐姐好。”
央吉笑道,“我與妹妹們也一見如故,妹妹們好。”
一旁的于翔一道,“餓死了,快點開飯吧,再姐姐妹妹的,我可要餓死了。”
美娜爾嗔道,“餓不死你。”
央吉笑道,“進屋吧,咱們邊吃邊聊。”
眾人進屋,陽靜已收拾出滿滿當當的一桌飯菜,竹芷岸道,“靜姨,又來叨擾了。”
陽靜笑道,“你這孩子盡客套,快坐下吃吧。”
眾人坐下,倒好酒之后,梅殊舉杯道,“各位兄弟姐妹,這第一杯酒,表示感謝,媽媽在農場,麻煩大家照顧了。”梅殊說完,端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阿爾曼端起酒杯道,“梅哥,客氣了,我們都靠靜姨照顧,來,兄弟姐妹們,我們敬靜姨一杯。”
眾人端起酒杯齊聲道,“敬靜姨!”
陽靜忙端起酒杯道,“你們這些孩子,太客氣了。”
眾人說笑起來,推杯交盞,把酒言歡。央吉端著飯碗要給扎西喂飯,可扎西喜歡竹芷岸的很,賴在懷里偏不肯走,見著母親要給自己喂飯,囔囔著要竹芷岸喂,央吉不免有些尷尬,竹芷岸笑著從央吉手里接過飯碗哄道,“就讓竹哥哥喂吧。”然后一勺勺慢慢喂過去,扎西乖的很,接口吃過。
梅殊見狀笑道,“這小子,還是喜歡帥哥呀!哈哈!”
扎西似乎聽懂了父親的話語,趁竹芷岸低下頭,狠狠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此舉動引的眾人哈哈大笑。
于翔一笑道,“干脆扎西就別走了,留在農場,認芷岸作干爹好了,哈哈。”
眾人又是一笑,竹芷岸高興的將扎西抱到自己膝蓋上往扎西臉頰上親了親,扎西樂呵呵直叫,“竹哥哥。”
吃完飯之后,姑娘們幫著陽靜和央吉一起收拾碗筷,打掃衛(wèi)生。梅殊打開行李箱,將從XZ帶回來的東西一一分發(fā)給大家,給阿爾曼三人的是每人一頂不同款式的藏式帽子加一包牦牛肉,給其其格三人的則是每人一把牦牛角梳子加一包牦牛肉。
眾人謝過,紛紛接過禮物。阿爾曼和竹芷岸相互戴帽子,其其格三人則迫不及待的用牦牛角梳子梳起頭發(fā)來,而于翔一對帽子和梳子都沒興趣,撕開牦牛肉咀嚼起來。
美娜爾嗔道,“剛剛才吃完飯,就吃牦牛肉,虧你吃的下去?”
于翔一懟道,“又沒吃你的,管的著嗎?”
梅殊笑道,“能吃是福,多吃點好。”
于翔一翻了個白眼給美娜爾,“聽到了吧。”
美娜爾道,“撐死你。”
馬淑真道,“殊哥,你難得回來一次,帶這么多東西給我們,太麻煩了。”
梅殊笑道,“你這小丫頭還跟你殊哥哥客氣,你忘了,你小時候想摘梨子,晚上趁馬叔不注意爬到樹上去了,結果下不來,又不敢喊人怕挨罵,還是我把你背下來的。”
竹芷岸和于翔一笑著看向馬淑真,馬淑真臉紅起來,兩人都想不到一向文靜的馬淑真小時候也會如此調皮。剛才一直纏著竹芷岸的小扎西昏昏欲睡,央吉見狀忙將扎西從竹芷岸懷里抱起,笑道,“這小家伙煩了他竹哥哥一上午,現在總算消停了。”
竹芷岸笑道,“小扎西挺可愛的,我特別喜歡他。”
“順便也提前體會了下當爸爸的感覺是吧。”于翔一笑道。
眾人收拾了一番,姑娘們陪著陽靜和央吉在房子里說話,阿爾曼道,“殊哥,難得回來一趟,不如咱們一起騎馬去?”
梅殊笑道,“好呀!在XZ戍邊沒什么騎馬的機會,我一直想回來騎馬。”
幾人動身出去,騎上其其格和美娜爾騎過來的兩匹馬,梅殊和于翔一同騎一匹,阿爾曼和竹芷岸同騎一匹,四人兩馬沿著水渠駛去。
“喲呵!喲呵!”梅殊騎著馬無比開心,正是飛鳥投林,無比愜意。竹芷岸只覺顛的五臟六腑都要出來了,強行忍住。
看著竹芷岸被顛簸的五葷六素,一旁的阿爾曼和于翔一忍俊不止,于翔一忍不住笑道,“殊哥,這可不是你們部隊的戰(zhàn)馬,再這么風馳電掣下去,就算馬沒累死,咱們的竹老師也要被顛散架了。”
梅殊這才反應過來,忙放緩了速度,柔聲道,“芷岸,不好意思,我太久沒騎馬了。”
竹芷岸緩了緩道,“沒關系。”
看著竹芷岸這樣子,阿爾曼和于翔一哈哈大笑。
梅殊道,“為何是竹老師?”
于翔一道,“殊哥,回來之后可聽到了廣播里的聲音?”
梅殊道,“聽到了,特別好聽。”
于翔一笑道,“這就是咱們竹老師的聲音。”
梅殊笑道,“難怪,真是好聽。”
竹芷岸笑著搖了搖頭。
騎了一會兒,便到了太陽島,四人下了馬,梅殊牽著馬兒到溪邊,馬兒們累了半天,故而見了青草和溪水,自是欣喜若狂,連忙跑過去喝水吃草去了。
梅殊看著胡楊樹喃喃道,“好久沒來太陽島了,這里的胡楊還是這么美,真想看看胡楊變黃。”
阿爾曼聽出其意問道,“這次探親能在家呆多久?”
梅殊道,“七天。”
阿爾曼驚道,“才七天?!”
梅殊苦笑道,“是呀,我原本想著這次探親可以參加今年的胡楊節(jié),看來還是遇不上了。”
于翔一嘆道,“就是說嘛,難得回來一次,要是能過了胡楊節(jié)再走就好了。”
梅殊道,“自從我去上大學之后,胡楊節(jié)就一次也沒趕上過,后來大學一畢業(yè)就入伍了,就更沒機會了。”
竹芷岸問道,“梅哥大學畢業(yè)就入伍了?”
梅殊道,“是呀,當時我在BJ讀完大學,就入伍了。”
阿爾曼道,“當時殊哥是可以留校的,但還是選擇去XZ戍邊了。”
竹芷岸奇道,“這是為何?”
于翔一也道,“為什么?”
阿爾曼笑道,“正主在這,還是請梅哥給我們講講吧。”
梅殊笑道,“搞得這么正式,怪不好意思的。”
于翔一笑道,“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講講吧。”
梅殊笑道,“那好吧。”
四人在太陽島的沙丘上坐下,初秋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梅殊道,“當時大學畢業(yè)時,我的確猶豫,到底是留校還是去XZ,很糾結,我就給我媽打了個電話,我媽就說,在BJ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但是去XZ發(fā)揮的作用將比在BJ大的多。就好比同樣是一滴水,在海里跟在沙漠里發(fā)揮的作用肯定是不一樣的。我媽說當年她們逃難過來,在路上差點餓死,還好遇到了過路的邊防官兵救了她們才能熬到塔河,所以她留在塔河,我去XZ戍邊,剛好報了當年的恩情。”
聽完梅殊的講述,阿爾曼道,“今天我才知道為何靜姨不愿意離開塔河,原來除了是和梅伯的感情外,還有這個緣故。”
于翔一贊道,“都說好女人旺三代這句話真沒說錯,靜姨有這樣的覺悟,難怪殊哥如此上進。”
竹芷岸道,“全世界也只有我們中國才能做到軍民魚水情,群眾看到解放軍就像看到救星,其他國家的群眾看到部隊都是有多遠離多遠,害怕的躲開。”
梅殊道,“翔翔是XJ本地的另當別論,芷岸你從內地來XJ的緣故是為何?”
竹芷岸道,“我從內地過來XJ,緣故跟殊哥的很像,這其中也離不開我媽的支持,我媽跟靜姨一樣,也是一個人在家鄉(xiāng),但她支持我過來,如果她不支持,我想我也堅持不下來。”
梅殊贊道,“芷岸也不錯,咱們作為男子漢,上要能頂天立地,下要能照顧家人,我們雖然所處的崗位不同,但都是在祖國的邊疆為國戍邊,鎮(zhèn)守疆土,而且國家給我們的待遇也夠可以了,沒什么好抱怨的。”
阿爾曼道,“當時我大學畢業(yè)的時候也猶豫過,其實關鍵還是要找到適合自己的道路,回到農場,我所學的東西也得到了發(fā)揮和使用,如果留在大城市,發(fā)揮不了這么大的作用。”
竹芷岸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于翔一訕訕道,“看來只有我學的沒有發(fā)揮作用,我是計算機學院的,在工作中也就會做幾張表格而已。”
竹芷岸懟道,“虧你還是計算機學院的,上次我的電腦壞了你都不會修。”
于翔一嗔道,“我是計算機學院的沒錯,可計算機學院也不是學修電腦的呀!你是會計學院的,現在干財務,所以覺得計算機學院就會修計算機。”
梅殊笑道,“翔翔,不用著急,總會派上用場的。”梅殊又道,“我常年在外,我媽就拜托各位兄弟照顧了。”
阿爾曼道,“殊哥別這么說,平時都是靜姨照顧我們的多,我們平時有個三病兩痛都靠靜姨,不止我們,整個農場都靠靜姨,離了靜姨還真不行,你們說是不是?”
于翔一和竹芷岸都點頭稱是,梅殊道,“小時候聽農場的老人說,我們生活在塔里木河,胸懷就要像塔里木河一樣寬廣,胸懷大了,格局高了,自然眼前的一切困難都不是事。”
竹芷岸道,“今天聽了梅哥哥一席話,收獲頗大,感慨良多。我對我自己的想法也更有決心了。”
梅殊笑道,“寧靜致遠。”
四人又聊了一會兒,便各自散去,阿爾曼回實驗站,順路跟梅殊一道,于翔一和竹芷岸則回了場部。
竹芷岸和蘇萊曼翻著賬本,昌貴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吃著烤包子,昌貴吃的滿嘴流油,用手背擦嘴巴,抽出食指摳鼻子,再用摳過鼻子的食指摳牙齒里的碎肉。
突然一陣兒童嫩語傳來,“竹哥哥,竹哥哥,你在哪里?”
竹芷岸聽得聲音耳熟,仔細一聽像是扎西的聲音,果然是小扎西牽著陽靜的手跑了過來。見著竹芷岸,扎西甩掉陽靜的手,一把子撲倒竹芷岸的懷里,竹芷岸抱了起來,扎西軟軟道,“竹哥哥。”
竹芷岸柔聲道,“怎么跑這來了?”
陽靜道,“這小家伙,睡醒了不見你,非鬧著要來找你。”
扎西一個勁的在竹芷岸懷里撒歡,竹芷岸柔聲道,“小扎西聽話,先跟奶奶回去,晚上哥哥再來看你。”
扎西喏喏道,“一定要來呦。”
竹芷岸道,“一定一定。”
竹芷岸將扎西交給陽靜,陽靜一臉慈愛的看著扎西,抱著扎西走遠了。
竹芷岸轉身進辦公室,誰知剛一進辦公室便迎來一記暴喝,“你信不信我兩耳光煽死你!!!”
看著一臉怒色的昌貴,竹芷岸覺得莫名其妙,昌貴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弄的多尷尬!!!你比我差一輩,陽靜的孫子管你叫哥哥,那我豈不是要管陽靜叫阿姨!!!!”
昌貴掰起手指頭算,“陽靜至多比我大一兩歲,就她這種出身,我叫她一聲大姐,就算夠客氣了,我憑啥管她叫阿姨呀!!!!!!”
竹芷岸心想自己雖為南湖一辯,但犯不著跟這種母瘋狗計較,轉身坐到椅子上繼續(xù)跟蘇萊曼查賬。
昌貴罵了半天發(fā)現沒人理自己,只得悻悻閉嘴。一旁的蘇萊曼見竹芷岸氣定神閑看賬本,心中不由佩服起來,對付這種神經病,干脆來個不理不睬就是最好的辦法。
晚上休息的時候于翔一聽說了這件事便問道,“芷岸,你怎么不給那條母瘋狗兩耳光?”
竹芷岸笑道,“翔翔,你都說了這是瘋狗,狗咬了你一口,難道你還咬狗一口不成。”
于翔一道,“到底是你的涵養(yǎng)好,要是我的話會跟她干到底。”
竹芷岸道,“這又不是在學校打辯論賽,吵贏了還給我發(fā)張獎狀不成?”
于翔一道,“你說的對,這店點我要向你學習。”
竹芷岸道,“快睡吧。”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