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靈洗漱好到會客廳的時候，就看見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坐在那兒。

小葵起身拉開椅子讓舒靈坐下，悄悄在她耳邊低語：“他好像是啞巴。”神情很是認真。

“我叫程懷朔。”對方突然抬頭冷不丁來了一句，舒靈也得以看清他的樣貌，即使是個男人，也讓人最先想到的是艷麗和漂亮。

對了，剛剛誰在說話？

舒靈看了看程懷朔，又轉頭看了看小葵，一來一回好幾次。

“我不是啞巴。”對方再次冷不丁來了一句。

“他剛剛不理我。”小葵在舒靈看向他時委屈巴巴道。

倒也不怪小葵，幾分鐘前——

小葵問：“你叫什么？”

“……”

小葵問：“你的年齡？”

“……”

小葵問：“你成為執念者多久了？”

“……”

小葵問：“你是啞巴？”

“……”

小葵心想，是個啞巴。

舒靈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會開口就好辦了：“你的執念是什么？”

“我想死。”

好像也不是很好辦的樣子。

“詳細說說，怎么個死法。”舒靈問道。

程懷朔微微皺了皺眉，似是在思索如何講述這個故事。

舒靈和小葵像兩個好奇寶寶，三人圍坐一圈，就像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

“我不知道自己何時出生，就好像某一天莫名其妙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

兒時飄零，好像是吃過不少苦頭，后來有幸被師父收為徒弟學習醫術。

師父少年天才，年少時便年年是萬宗之魁首，年紀輕輕，已入半神之境，被世人尊稱為令儀仙子——”

程懷朔停頓了片刻。

“我喜歡我師父，”他深吸了一口氣，似是終于把壓在心底多年見不得光的秘密說與他人，“師父不知道，也不用知道，她是這天底下最美好的人，我不該用我心里這骯臟的想法打擾她一絲一毫。

師父是半神，修煉成神是遲早的事情，而我在有限的生命里能陪在她身邊，已經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了。

可是后來，為了鎮壓魔力，師父死了。

師父所練萬心朝宗，乃至純至善之心法。她的生命，她畢生的功法，成了當時唯一能夠抗衡魔力的方式。

她這一生，都在為這天下蒼生而活。”

說這話時，程懷朔眸底一片漆黑，似是有股不知名的力量在體內翻滾著，叫囂著，但又轉瞬即逝。

“我是師父唯一的弟子，是不是只要我學了心法，繼承了師父的衣缽，我就可以替師父去死。

其實我也疑惑過師父為什么只讓我學醫術，但我想師父一定有她的道理，就當我違背了一次她的心愿吧，我想替她去死。”

三人沉默了片刻，見程懷朔沒有再想要說些什么，舒靈回了個“好”。

“會覺得我喜歡自己的師父是個變態嗎？”程懷朔看著舒靈，神色認真。

舒靈想了想，或許她聽到程懷朔說喜歡令儀的時候確實訝異了一下，但其實內心并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只是覺得萬事萬物，皆有道理。

“不會。”她也認真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去準備你的夢境泡泡，待會兒讓小葵帶你過去。”舒靈指了指小葵，便起身離開。

“你叫小葵？”程懷朔問道。

“……”小葵撇了他一眼，沉默。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小葵便帶著程懷朔去往夢境泡泡。

526號夢境倉的主倉內長滿了各種綠植，為數不多的夢境泡泡被不同的綠植承托著，映著淡淡的，有生命力的顏色。

“準備好了嗎？”舒靈站在了一個新的夢境泡泡前，像山間精靈。

“準備好了。”程懷朔沒有猶豫，下一秒，大腦一陣刺痛，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