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司馬懿漫不經心，威脅的話。

看著他慢條斯理的拆開，那封密信，壓抑的營帳，讓張淮感覺自己渾身的寒毛都在顫栗，心中也更多了一份警惕，原來這司馬懿隨時都在盯著自己。

他把頭埋的更低了，似乎是被這次的疏漏給嚇懵了，嘴巴上下開合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是他知道，這封密信，不過寥寥數十字，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大意就是司馬懿帶了多少人，今天走了多少里路，晚上在哪安營扎寨。

其他的一句都沒提。

“回去吧，早些歇著，明日還得趕路，不許再坐馬車，我讓人教你騎馬。”

司馬懿的語氣頗為平淡，這頭冢虎，似乎很少有情緒波動的時候，說話這股子淡漠的聲音，讓人摸不透。

“謝老爺。”

張淮裝出長舒一氣的模樣，躬著身子準備退出營帳，又被司馬懿叫住。

“信，拿回去。”

張淮只能上前，雙手接過。

“老爺，那小的，就這樣傳給陛下？”

“陛下交代給你的密事，你無需事請示老夫，自行處理便是。”張淮也摸不透司馬懿到底是在陰陽怪氣，還是說真話。

“老爺，小的生是司馬家的人，死是司馬家的鬼，如果沒有老爺，小的不會有今天，小的不認識什么陛下皇帝，只認老爺，小人的父親，愿意為了老爺赴死，小人同樣可以為了老爺赴死！”

說完，張淮又跪下磕了個響頭。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表忠心，拍馬屁都是臥薪嘗膽罷了。

司馬懿瞇著雙眼，瞟了一眼張淮，張淮本就埋低的頭，更低了。

“老夫沒看錯人，你是個機靈的，你父親也是個忠心的。”司馬懿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就是還需要打磨打磨，這次跟著老夫，到了戰場，就上去見見血吧，”

話音剛落，司馬懿就揮了揮手。

“多謝老爺栽培，小的下去了。”

躬身退出營帳，才直起身，松了一口氣。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不過全在意料之中，我現在在司馬懿眼中，不過一只可隨手捏死的螻蟻，他自然沒必要，對我在三提防。”

的確，無論身份還是地位，在司馬懿面前，他根本就沒有身份地位，下人而已。

鉆上馬車，和衣而臥。

張淮睡的很安穩，甚至對司馬懿說的上戰場上見見血，充滿了期待。

見血就等于軍功。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不停趕路，向著襄陽一路直行。

洛陽-新鄭-許昌-宛城-新野-襄陽。

一路途經諸多重鎮，但除了補給，隊伍一刻未停。

八百余里的路途，走了整整二十來天，當然每天堅持給曹叡寫信，寫完還得交給司馬懿檢查一番，一連十多天下來，司馬懿對他也確實少了很多防備。

望著遠處的襄陽城，張淮高興的眼淚都要出來了，誰都不知道，這十來天，他是怎么度過的。

他的胯下早已結了一層繭子，最開始磨的血肉模糊，上了藥之后繼續騎馬，不過短短十來天，張淮已經粗通馬術。

“前面就是襄陽了。”司馬懿指著遠方的城池說道。

張淮騎在馬上，順著司馬懿的指引，遠遠望去，只覺得灰蒙蒙的一片，隱約可以看見一個粗獷的輪廓。

他現在只想趕快進城，他這二十來天，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初夏的空氣中，到處都是蚊蟲。

襄陽已經近在眼前，隊伍也不急著趕路了。

又走了半天，才抵達襄陽城。

青灰色的城墻，張淮估摸著也就三丈來高。

進了城，路上卻沒發現幾乎沒有行人，一副蕭瑟的樣子。

只有運送擂木，滾石的士卒時不時穿行在城中。

“二少爺，這城里，怎么沒見著百姓？”

“自然是聽說這里要打仗，早早逃命去了。”

張淮聽完無言，也對，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曹操都能干出屠城的事，老百姓生在這個時代，自然也是沒什么指望的。

找到襄陽太守的官邸，司馬懿就這樣帶著眾人大喇喇的進去了，話說起來，關羽也曾任過襄陽太守。

沒有其他的禮節，司馬懿直接通知襄陽太守升帳。

張淮作為隨軍司馬，這一次，自然有資格列席。

但是現在，在這座襄陽城里，撫軍大將軍的司馬懿，節制一切兵事，他現在就是這里說一不二的常務副皇帝。

通俗點說，在這座城里，除了襄陽太守，所有人的生死，都握在司馬懿一個人手上，包括張淮這個軍司馬。

趁著司馬懿部署的時候，張淮才開始偷偷打量司馬懿手下的將士。

眾人都散去后，張淮饒有興致的開始瀏覽起這座官邸。

太守官邸，是前后兩座五進的院子疊拼而成。

進了官邸，便是儀門，進了儀門，便是大堂，往后就是二堂和后院。

大堂是各屬衙辦公的地方，二堂現在已經臨時征用為，司馬撫軍大將軍的中軍大帳。

自然也是司馬懿的生活之處。

而張淮只能去大堂，找個房間臨時充當客房。

剛脫下長褲，看著兩根大腿內側的薄薄的一層繭，張淮正靈機一動，準備找個時間，復刻幾個馬蹄鐵的時候，有人來了。

只得匆忙換了衣服，開了門。

“張司馬，大將軍有請。”

匆匆忙忙趕到二堂，卻沒想到司馬懿父子，均已齊齊換了鐵甲，就他穿著便衣。

搞的司馬懿打量了他好幾眼，才開口道：“軍需官呢？去叫軍需官來。”

折騰了老半天，給張淮倒騰了一身不知道多少手的鐵甲。

甲都來了，張淮只能在司馬家親兵的幫助下，著了甲。

張淮只感覺渾身膈應的慌。

“隨老夫去城墻上看看。”

走出官邸，才發現馬匹早已準備好了，一行人翻身上馬。

就在司馬懿站在城墻上指點江山的時候。

一匹健馬疾馳。

徑直朝著城中飛奔而來。

到了城墻下，才開始放聲大喊。

“緊急軍情！緊急軍情！”

在士卒的指引下，信使邁步跑上城墻，快步來到司馬懿面前，單膝跪地，從懷里掏出一封密信。

“啟稟大將軍，江東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