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淮緊握雙拳，看著這兩個膀大腰圓的司馬家親兵，無可奈何，只能認命。

“二位叔父盡管動手吧，犯了家規，侄兒沒有怨言。”

說著閉上雙眼，心里狠狠咒罵著，“這該死的封建王朝，該死的奴隸制。”

只可惜自己這滿腔才華，后悔沒早點多寫幾首詩詞流傳出去，在這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正胡思亂想，卻發現兩人并沒有動手，只好再次開口。

“兩位叔父，侄兒并沒有什么遺言要說了，請給侄兒一個痛快吧。”

說完梗著脖子，做出引頸就戮的姿態。

“砰。”

張淮只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金星，旋即昏迷過去。

再次睜開眼，則是在一間密室中，手腳束縛皆去，躺在一張木板上。

木板前站定著一個中年男人，還是那身熟悉的玄色長袍，門口還有兩個守衛，如果張淮沒猜錯，應該就是準備送他上路的那兩人。

看著張淮醒來，兩個守衛對視一眼后，其中一個驀地開口。

“張淮，你這次惹下大禍，還不快快跪下，向侯爺請罪！若非你父乃是侯府親軍，侯爺憐你孤身一人，你焉有命活。”

張淮也不裝了，連滾帶爬從板子上下來，膝行到司馬懿面前，一邊用力磕頭，一邊認錯。

“侯爺，我錯了，再不敢有下次了……”

直至額頭冒出斑斑血跡，司馬懿才揮了揮手，讓兩個守衛出去了。

“別磕了，起來吧。”

張淮被扶了起來，卻沒想到，司馬懿從懷里掏出一塊錦帕，輕輕在他額頭的傷擦拭著。

“疼嗎？”

張淮有些吃不準司馬懿的意思，只好按部就班的回答。

“回侯爺的話，不疼。”

“盡說胡話，這血都磕出來了，會不疼嗎。”

“你踏馬知道出血了，你不會喊停嗎？”當然這句話，也只是張淮腹誹而已，他還沒有膽量說出口。

沒有回話，所以這密室里，有些沉默。

司馬懿卻好似并沒有覺得尷尬，繼續開口。

“我需要你幫我辦件事，如果成功了，我可以做主把菟子許配給你。”

“如果事情敗露……”

聽到這話，張淮也不敢沉默了，立時跪下。

“為老爺效死，是小的福分，萬萬不敢奢求小姐萬金之體。”

說完，額頭緊緊貼在地上。

司馬懿沒有再說，只是將張淮扶起。

“以后，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行跪禮。”

張淮正想借機表達一下，自己的忠心，司馬懿卻沒給他機會。

“以后，你不再是我司馬家的下人，記住，你是我妻弟的堂侄，你是張夫人的堂侄！你是高原陵張氏的宗家子弟！”

張淮正被這番話，嚇的有些恍惚的時候。

“陛下恐怕時日無多，不出意料，平原王或登高位，接下來我會為你運作，將你打入曹叡身邊，做他的侍衛。”

“而你要做的，就是成為他的心腹！”

張淮這才回過神來，心里暗想著。

“這不是讓我去當二五仔嗎？”

不過司馬懿見張淮一臉沉思，并沒有出聲，直到他回過神來。

“你懂老夫的意思嗎？”

“老爺，小的懂了。”

司馬懿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讓張淮感覺惡心。

“昨天你還罵你兒子狼子野心，結果今天你自己就付諸行動，嗯！這很司馬懿。”

要是司馬懿會讀心術！幸好他不會。

“你且就在此處等待兩日，老夫已差人去高原陵，為你添名。這兩日的飯食，會有人來給你送的。

還有，你寫給菟子的話本之中，那些頗為精妙的詩句，老夫業已請人抄錄，在洛陽為你造勢。”

走到門口的司馬懿，突然扭過頭來。

“你，不要讓老夫失望。”

不過，張淮完全沒把這個威脅的眼神，放在心上，因為他的心里正在想。

“出現了，出現了，電視劇里的鷹視狼顧！”

等到司馬懿走后，張淮再次躺倒木板上。

開始整理起，腦子里的回憶。

“看來，曹丕堅持不了多久了，司馬懿把我安插到曹叡身邊，到底是探聽曹叡對他的態度，以求自保？

還是，他現在就有了篡位之心？讓我做內應？

或者，二者皆有！”

張淮越想越不對。

“司馬老兒讓我去曹叡身邊？我何嘗不能憑借自己的先知先覺，取司馬家而代之！”

司馬懿，你想謀劃曹家？不可能的！

就在張淮的野心之火，熊熊欲烈的時候。

他不知道，在洛陽城中，他這個文抄公，已經聲名鵲起。

洛陽城一酒肆中。

一小廝正賣力叫喊著。

“高原張淮張公子，有新作出爐咯……”

圍坐的酒客便忍不住，直呼讓小廝快快道來。

等到整個酒肆沸沸揚揚時，小廝才掏出一張紙，不緊不慢的念起來。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云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逕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

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一詞念完，酒肆里的人開始贊嘆。

“張公子大才，今日得聞此詩，當浮一大白！”

“是極，是極，王兄，同飲，同飲。”

“痛快啊，張公子此詩，雖非駢文，對仗亦無工整之處，可仔細讀來，禪意深遠啊！”

每日都有人，在鬧市中，宣傳他的詩詞。

......

一連七日，張淮都只能待在那個陰暗的密室里。

終于，第八日，司馬懿來了。

“快快換上衣服，隨老夫走！”

說著扔來整套的里衣，袍子。

白色里衣，黑色長袍。

張淮也不避諱，接過來就開始換。

換好之后，他開始接受司馬懿審視的打量。

“你這頭發，算了，來不及了，就這樣吧。”

說完，拉著張淮出了屋子。

重見天日，才發現原來這幾日，他一直身處一處農莊。

來不及細想，被司馬懿拖拽著上了馬車。

“陛下，要見你，這一路你仔細想想，做好準備，想想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馬車一路飛奔，到了宮墻下，又換步行。

這一路，張淮都學司馬懿的樣子，低著頭只管走路，不敢四處打量。

爬上了長長的階梯。

司馬懿被攔停在門外，張淮則被帶進屋內，到一張案前。

“跪下回話。”一個侍女打扮的人，踢了張淮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