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涼快一些了，這才六月呢。”湯靜擺好了小攤位，邊嘟囔邊走進食堂。

“湯老師，你這鹵味和茶葉蛋做的真香，學生也愛吃。”現在正是午后，學生們已用完午餐，難得清閑，食堂的阿姨吃完工作餐，都圍坐在一起閑聊。

“孩子們喜歡就行，乘著我身體還能動彈，補貼點家用，我們家老劉搭上我也是苦命，哎！”

眾人沒想到簡單的閑聊卻又勾起湯靜傷心，都來安慰她放寬心。這湯靜的老公劉雙全是學校的一名歷史老師，為人謙遜，還能將歷史課講得繪聲繪色，很受學生們的喜歡。

可是劉雙全的老婆湯靜兩年前不幸患上了尿毒癥，身體變得異常差，三天兩頭還需要去醫院透析，家里靠著劉老師微薄的工資一直撐著，學校得知了情況，也發動了愛心捐贈，并且允許湯靜在學校食堂擺攤賺錢。

這時候一個穿灰色西裝的微胖男子走進了食堂。

“您好。”他精神飽滿地打了聲招呼。

“小謝來了，真不好意思，這么熱，還讓你特意跑一趟。”湯靜不好意思說道。

“哪里的話，這是我的工作，晚上來的話怕打擾您休息。”

“那可真是辛苦您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這今天新鮮的鹵味，可好吃了，嘗嘗吧！”

“不不不，今天只要給我那個就好。”謝偉在空中比畫了一個四邊形。

“診斷證明吧？我帶著呢！”湯靜忙著起身去找自己的包包，從里面掏出一個信封。

“您的氣色好多了，上次來找您是四天前吧。臉色完全不一樣。”謝偉感嘆著搖搖頭。

“嗯，這次大夫透析拿的挺準，又換了一種進口藥，我這兩天狀態好些了。”湯靜從信封中取出一份文件，迅速看了一眼，遞給了謝偉，“小謝，這就行了嗎？”

謝偉說了句“我看一下”，接了過去。“你這病也真是夠受罪的。”

“嗯，我也是就這樣吧，過一天是一天，文件這樣就可以嘛？”湯靜問道。

“對，和那天拿到的那份加起來就齊了。我馬上去公司辦手續，最遲下個月報銷就可以下來了。”

“還要去公司？真辛苦啊。”

“嘿嘿，沒辦法，賺錢養家嘛！那我先走了。”謝偉將文件塞進公文包，又對著湯靜笑了笑。

“多謝。”湯靜表示感謝，她站在食堂門口目送謝偉遠去。

兩個小時后，湯靜回到了家。她脫下了圍裙和袖套，將盤起的頭發散落了下來。

她今天狀態剛恢復些，想著今天老劉下班早，早些回家弄飯吃。

果不其然，劉雙全不一會兒也回到家里，他穿著白色短袖襯衣，領口有些臟兮兮的，肯定是蹭到了粉筆灰。

“聽說學校死了一個女孩子。”他邊脫鞋邊說，“課間聽大家都在討論，好像還是件殺人案。”

“不是吧？這么嚇人？”

“應該是，警察都來了。”

“那家屬不要來鬧翻天。”在廚房嘗著排骨湯的湯靜說道，“本來就是寄宿學校，那學校肯定推卸不了責任。”

劉雙全什么也沒說，打開電視，調到轉播的跳水比賽的頻道，而湯靜專心擺著餐具，自顧自地念叨今年形勢不好，寄宿學校新開張不會就要關門之類的話語--這幾乎成了湯靜每日的必備項目。

湯靜因為身體情況一直不能懷孕，這對小兩口都是不小的打擊和遺憾，劉雙全本就性子沉，如今在家更不愛說話，湯靜只有每天在食堂賣鹵味時，看見熙熙囔囔的孩子們，才能真切感受點人氣。

看著餐桌對面愈發無言的老公，湯靜內心愈發地焦慮，她知道家里的經濟狀況不太好，現在的收入勉強夠維持生計，自己的身體一天天變差，一旦形式轉壞，所有重擔就都在老公一個人身上。

學校晚間下課一般在5點半左右，有的班級可能會提前放課，湯靜一般5點在家里吃完晚飯后，接著從學校職工宿舍，穿過博學大道和明智湖旁來到學校食堂。對面走過幾個穿著襯衣的男同學，脫下來的校服搭在肩上，今天的確很熱。

學校的食堂在最南面，有兩層樓，一樓主要是各類小吃和煲仔飯，二樓則是炒菜類。湯靜的鹵味則是在一樓出口的轉角處，食堂是新開的，每個店面的門頭倒是做的都挺亮堂，像小時候逛過的戶部巷。

其中有家店面賣的粽子和豆沙糕，門頭的招牌寫著“甜豆小坊”。湯靜從店前走過時，店鋪有人招呼道：“來了！”是系著圍裙的倌原，倌原開著這家甜豆小坊，她比湯靜還大上幾歲，最近兩人成了朋友。

“生意還行吧？”

“馬馬虎虎吧。”

“是嗎，一起加油哦。”

“謝謝。”湯靜微微抬了一下手。

來到自己鹵味檔口處，已經站著三個男人，其中兩人西裝革履，另一個則便裝打扮，穿著T恤和花格短袖襯衫。

這一看就不是學校里面的人，湯靜沒有多想便走了過去，這時穿短袖襯衣的男子正巧轉身，兩人差點撞上，男人馬上后退一步。

“對不起，請。”男人伸出手，做了一個禮讓的動作。他微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

“沒事沒事，這是我的鹵味鋪，你們是有什么事情嗎？”

男子聞言點了點頭，“哦，那正好。”他說著走了進去。

“對不起，我是青山區大橋派出所的警察”男人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了警官證，打開出示身份證明那欄。

湯靜臉上掠過一絲驚慌，她看了一眼警官證，上面寫著“彭輝”。

湯靜目測了一下她的年齡。應該三十五歲左右，人看起來倒也隨和。

“三天前有一個謝偉的人來過嗎？泰康保險的謝偉。”彭輝說出一個令人意外的名字。

“啊，來過.....來過這。”湯靜答道。

“當時你在這里？”

“是。我和我老公都在。”

彭輝點點頭。“關于這件事，刑警部的同事想問問你們，我可以把他們叫進來嗎？”

刑警！湯靜心下一驚。“這....我想問問，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