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恐懼、憤怒、仇恨、貪婪、嫉妒……”
陸羽梳理著不同邪教用來為教眾覺醒法力的方式,終于發現了共通處。
這樣說起來,就連正派教會,諸如圣光教會、風之圣殿、炎陽教廷等,這些教會的核心教義也多是與“愛”有關的正面情緒,而由此延伸出對正義的渴求。
“情緒?”
陸羽想到了昨晚在城墻上瀕死的那一刻,他極度渴望再狠狠給這個世界最后一拳,然后他汲取了暗元素,成功召喚命運卡牌救了自己一命。
“不,情緒只是引線,真正的驅力是深切的欲望!”
陸羽在一絲明悟中想到這樣一個結論。
其實這樣的總結在論壇上陸羽也看到過,只不過以前他不感興趣,現在卻親自總結出來,陸羽就有種全世界第一個發現這一理論的興奮感。
“邪教徒利用情緒激發信徒的求生欲、復仇欲、貪欲、嗔欲……
狂戰士的力量也大多覺醒于極度的憤怒,但修行中卻要學會控制憤怒,歸根結底是壓根覺醒于對勝利或復仇的極度渴求,所以要學會用渴求隨時隨地激發力量,而不是只有在憤怒時才能獲得渴望。
教會的祈求之人最容易得到力量,不是因為神明的回應,而是祈求時欲望最強烈,同理,禱告時越虔誠,則越是發自真心,也更容易產生強烈的渴求。”
陸羽忍不住想要為自己的機智哈哈大笑,但轉念一想,陸羽就笑不出來了。
他不相信連他都能發現的道理這個世界幾千年來就沒人知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神秘勢力在控制這一知識的傳播!
陸羽眼神一凝,他立刻想到不久后的圣戰。
玩家們都以為第一次圣戰的起因是黑龍參與了阿斯曼爾的崛起,從而引發眾怒被神圣議會制裁,黑龍們一怒之下直接打穿了世界樹。
但現在再看,也可能是因為阿斯曼爾的擴張讓黑鐵種族也誕生了更多的施法者,從而導致神秘勢力——或許就是神圣議會,或許是比神圣議會還高一級的勢力大打出手。
后來大魔潮降臨,黑鐵種族施法者數量的急劇攀升并沒有引起過多意外,大家都理所當然將這視為大魔潮的影響。
可如今看來,究竟是大魔潮讓人們的天賦更容易覺醒,還是人們對力量的渴望水漲船高?
陸羽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關鍵,又好像什么都沒有,但陸羽很快就不再思考這個問題,他現在的想法只有一個。
“我要覺醒!”
陸羽開始醞釀情緒,試圖用情緒來帶動渴望。
但醞釀了十多分鐘,陸羽愣是沒找出合適的情緒來。
思來想去,陸羽決定再試一試論壇上見過的方法。
閉氣法,又或者叫調息法。
通過減少呼吸的頻率,讓身體進入缺氧的狀態,激發身體本能的求生欲。
陸羽有些猶豫,他很怕自己因為缺氧而死。
雖然說人幾乎無法通過短時間的憋氣來憋死自己,但那是因為腦干上的呼吸中樞并不受意識控制,當人因為缺氧而失去意識時,腦干就會接手呼吸工作。
可長時間的缺氧就不一定了,搞不好就是腦死亡,那可真是神仙難救。
所以陸羽沉思著,他知道缺氧的“度”很重要,既要讓身體產生求生欲,又不能真的危害到自身。
但問題是這個臨界點如何確定?
“領主大人,您是不是忘了我們的生命共享?如果您真把自己折騰死,先消耗的也會是我的血能。”艾爾維拉帶著嘲弄的聲音幽幽傳來,陸羽猛的一激靈。
“我沒跟你說話啊,你怎么會知道我在思考什么?”陸羽驚了,他以為只有跟艾爾維拉對話,對方才能聽到自己的心聲,“偷聽別人心聲是不道德的!”
陸羽有點惱羞成怒。
艾爾維拉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用比陸羽更生氣的語調大聲吼:“誰想偷聽啊?實在是你思考的太大聲了!”
見陸羽不信,艾爾維拉只好咬牙切齒的解釋起來:
“如果將旅法師的意識比作殿堂,命運卡牌就是構筑殿堂的房間。
你明明可以建個小屋自己進去思考,卻非要在客廳里大喊大叫,明明打擾到了別人休息,竟然還要怪別人偷聽?”
艾爾維拉連“您”的敬語都不用了,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在意,陸羽對此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立刻佯裝無辜的眨眨眼:“怎么建小屋?”
“不知道,我又不是旅法師。”艾爾維拉沒好氣的說完,就再也不說話了。
陸羽有點懷疑對方故意不告訴自己,但他沒有證據,索性就先將注意力收回,開始探索閉氣調息的可行性。
有了艾爾維拉的生命共享,陸羽可以盡情的開始作死,反正也死不掉不是嗎?
“喂!你怎么可以產生這么無恥的想法?血能是非常寶貴的財富!你信不信我立刻斷開生命共享?”
陸羽的想法讓艾爾維拉跳腳,盡管她現在只是躲在陸羽的影子里,但陸羽依舊在腦海里浮現出對方大喊大叫的模樣。
“好啦好啦,這只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投資,只有我強大了,以后才會有更多血能不是?”
陸羽哄小孩一樣安撫著艾爾維拉的脾氣,然后毫不猶豫的開始閉氣。
時間緩緩而逝,恍惚間,陸羽以為自己沒有穿越,曾經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他依稀能聽到戍角悲吟,看到暮色中沙場連營,一隊隊全副武裝的玩家在營地里互相檢查著裝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血戰。
然后便是巨龍遮天蔽日,數不清的黑龍從天空掠過,沙場化為火海,哀嚎隨灰燼熄滅。
那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巨龍的強大,黑鐵之民在黃金的血脈面前既無尊嚴,也無力反抗。
所以陸羽花了十年時間,終于能將昔日不可一世的巨龍踩在腳下,但那時的他已經沒有太多感想。
如同被職業生涯推搡前進的機器,生存與生活教會陸羽放下最初的幼稚與天真。
庸碌取代了熱血,辛勞消弭了執著,或許也是從那時起,命運已經寫好平庸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