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劉永。

與“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一樣的劉永。

這座城市很大，鋼筋水泥建筑如林，飛鳥飛不過高聳入林的大廈，蟬鳴遮不住川流不息的駛車，詩意驅不散空虛寂寞的行人。

這如涼水般平淡的人生，讓多少人想像那混跡花間的失意詞人一般，好歹有個放浪形骸的位置寂寞笑著，笑王公貴族，笑豪商仕族，笑平民百姓。

錢，權。

多么誘惑的東西？

有了它們，你就擁有一切，所以才會有那么多人狂熱吧。

掛上耳機，世界被隔絕在耳機之外，耳機里播放著毫無意義的音樂，浮躁的并無稀奇的歌詞。

可是現在也就這種音樂能稍微壓下人們那顆蠢蠢躍動向往自由的心吧。

劉永擠上地鐵，找了個偏僻的位置盤腿坐下，少年的碎發與碎光一起，溫柔而平靜。

上身披著淺藍夾克，純白內搭露出短短的衣領，寬松的牛仔褲襯得腿型極好，若非面孔上那塊駭人的胎記的話，他應該是個十分帥氣的少年。

地鐵隨著軌道搖擺著，從前往后都能看到扭動的車廂，像是絲帶一般柔順。

少年抬起頭，窗外街道邊一條梧桐帶。

“下一站梧桐街，到了，需要下車的乘客請在本站下車，需要換乘二號線的乘客請在本站換乘。”

地鐵上是很悅耳的提示音。

劉永站起身，抱住嶄新的相機，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在地鐵稍停，車門打開的瞬間下車。

地鐵停在地下一層，想去梧桐街要先走電梯到一層。

劉永拿出相機，轉過身來，望向密密麻麻的人群，輕輕按下快門。

相機里記錄著人生百態，慌張，悠閑，甜蜜，興奮。

滿意的儲存下來，將相機放下，手插進夾克的兜里。

這是他拍下的第一張照片，雖然構圖，線條與內涵都不明確，但是劉永還是很開心。

硬幣飛旋著落下，飛鳥拍在玻璃上，怪異的嘶鳴吵得人頭痛欲裂。

一堵無形的墻囚困著整個梧桐街站，無形的引力將梧桐街站所有的人與物拖向未知領域。

劉永望著被撕裂的鳥雀，鮮血污濁梧桐街站玻璃上，黑暗中，無數無法視見的怪物撲在玻璃上，爭搶著鳥雀鮮美的殘尸。

劉永安靜地將背包拉在身前，拉開背包拉鏈，小心將相機放在背包夾層。

背包外還別著一根一米左右的被白布條裹緊的長棍。

劉永輕輕拔出長棍，掛在腰間，望著窗外殷紅的一幕，臉上的一塊胎記緩緩移動，從他的臉上褪下，迅速分裂，爬向他的身體各處。

兩絲印入劉永的眼睛。

世界開始在他的眼中變化。

窗外無數似是翼龍的怪物撞向玻璃墻壁，舔舐玻璃上流淌的血液。

恐怖中，還有些惡心。

“又是這些惡心人的家伙。”

這里似乎早就有人蹲守。

十幾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人逆著人潮朝一樓走來，應該是官方的特別行動隊。

“別特么擠了，一群慫炮！”有個嗓門大的中年男子被擠得急躁，破口大罵。

被槍指著腦袋后，男子縮了縮頭，低下腦袋朝地下一層跑去。

劉永安靜地看著，手慢慢握上了腰間的長棍，目光望向窗外，玻璃已經被撞出了蜘蛛網般的裂紋。

那支特別行動隊在疏散好人群后，已經尋找好了位置，架槍瞄準了窗外。

“嘰噶！”

一聲怪叫，然后是玻璃破裂的聲音，防彈玻璃竟然真的被這群怪物硬生生撞碎。

無數怪物張開羽翼撞進地鐵站，流著純黑粘稠液體的羽翼散發出一股臭味兒。

“咔嚓。”

那是槍栓拉動的聲音。

“開火！”

聲音落地，十幾條槍口噴射出火舌，純銀子彈飛射而出，撕裂怪物的羽翼。

被命中的怪物慘叫著落地，大概兩米左右的身體摔到地上發出悶聲，痛苦嘶鳴。

劉永將手從長棍上挪開，轉身向地下一層走去。

他多慮了，只要是碳基生物，沒有東西能擋住熱武器，就算是那等能抵抗住刀劍的羽毛也不行。

并且，這只是墜落，尚未觸底，這等怪物不需要耗費太大代駕，否則，人類文明早就消失了。

地下一層，人群擠在一起，男人護著女人，女人護著孩子，警惕地望向一層。

人們奇怪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劉永樂了，拉過背包，掏出相機。

人群驚悚地看著劉永的動作，膽子大的人大喝：“你要干什么！停下動作！”

劉永并不理會，握住相機，放在眼前。

“笑一下，謝謝。”

“咔噠～”快門輕響。

人們的恐怖，迷茫，絕望等等復雜的表情被記錄在膠片上，劉永拿著速洗膠片哈哈大笑。

“神經病吧你！”

“這人腦子絕對有病，離他遠點，萬一發病了也是個麻煩。”

“滾開，神經病！”

人群爆發出一陣騷亂，拿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驅趕劉永。

劉永背過身，背包放下，盤腿坐在樓梯轉角，長棍放在身側，無視人群的辱罵。

一層的槍聲很快停歇，那群記憶中被稱呼為“連雀”的東西果不其然頂不住熱武器的力量，很快被鎮壓。

特別行動隊眾人毫發無損，不久后抱著槍坐在樓道口處休息。

“要吃葡萄嗎？”劉永出聲道。

王朗低頭一看，有個人悠閑地盤坐在轉角，背靠著護欄，手里拿著一串葡萄。

“那是提子。”王朗微笑道。

“那，吃嗎？”劉永撓撓頭發。

“不用了，謝謝，我們有任務在身，不方便。”王朗拒絕并道謝。

“好吧。”劉永點點頭，將提子塞回背包。

王朗點點頭，回頭檢查起身上的武器裝備，輕點了一下子彈。

“隊長，子彈使用了一百二十三發，其余彈藥并未損耗。”長得像猴子的隊員貼近王朗，小聲說道。

“嗯。”王朗點點頭。“給他一把槍。”

王朗下巴怒了努，指著劉永。

“這，不合適吧。”猴子差異道。

“信我，他不簡單，說不得能救我們一命。”王朗目光堅定。

“好。”猴子點點頭，取下身上的手槍，另外拿出一盒子彈，大概十四發。

“給，分你一把槍，保護好自己。”猴子蹲下來，將槍遞給劉永。

劉永接過，望向王朗。

王朗微微一笑。

如果可以的話，扶我們一把吧。

劉永咧開嘴笑了。

好。

劉永收下槍，插在腰間。

那是一把沙漠之鷹，威力很大，但是后坐力強，更何況這是改進版的，威力更上一層樓，后坐力也當然更上一層樓。

7.62mm子彈，足矣撕裂所有碳基生物的骨肉。

拍了拍沙漠之鷹，劉永拔掉一顆提子丟進嘴里，牙齒輕咬，甘甜的汁水充斥口腔。

額，甜的有些發膩了。

劉永突然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