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泠在我家呆到了晚上七點,她家長還沒有來接她的意思。我媽給白泠媽媽打了個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要不我們把白泠送回去吧?”我提議道,反正都是一個小區,路也不遠,最關鍵的是,我要睡覺了,這個點薇拉差不多該醒了。
薇拉已經在戳我了,她每天醒得特別準時,就像定了鬧鐘一樣。
但目前這個情況,直接睡過去也不行,我沒辦法了,只好使用了我自己摸索出來的“緊急脫離機制”。
所謂“緊急脫離機制”,就是強制讓杰里科和楊慕之中的一個發高燒昏迷,體溫會迅速上升到四十度,持續十二小時,之后會緩慢退燒,四十八小時后體溫恢復正常,這個機制可以給我一定的時間處理其中一個世界的緊急事務。激活也很簡單,只要在心里默念三遍:請讓我離開這個世界,就可以了。
薇拉還在試圖叫醒我,突然意識到不太對勁,一摸我的額頭,頓時慌了,急急忙忙去找人了。
這個機制真的很好用,唯一的缺點就是傷身體,不能經常用。
先把白泠送回家再說。
不知怎的,白泠看上去有些不太想走,但她也沒說什么。
我和媽媽領著白泠,來到了她家的單元門口。
樓下,兩個老奶奶在聊天。
“302那家男人是不是又打老婆了?”
“是啊,叫得好慘呢,那男的真不是個東西。”
“就是,整天喝酒,也沒個正事。”
……
我看到白泠的臉色變了。
“白泠,你家住幾樓???”我媽問道。
“3……302。”小姑娘的聲音在發抖。
我和媽媽交換了一個眼神,當時的我不知道白泠的家庭背景,雖然有所猜測,但也僅僅是猜測而已。
聽上去白泠的爸爸正在打人,現在的情況,要不要把小姑娘送回去???
我和媽媽還在猶豫,白泠卻像變了個人似的,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單元門。
好家伙,平時那么好欺負,到這個時候怎么就有勇氣了?
我不敢怠慢,趕緊跟上,我媽反應慢了半拍,走在最后面。
我們的小區屬于比較老的那種,公寓樓的隔音性能并不好,還在二樓,我們就能聽見樓上傳來的男人醉醺醺的怒罵和女人的慘叫。
白泠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還是鼓足勇氣往樓上走。
我想勸勸她,讓她跟我們回家,反正我家還有一間客房,讓她睡一晚也完全沒問題,但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我跟白泠沒好到那種程度,她的事我不想多管。
后來,每次我回想起這件事時,都想抽當時冒出這種自私想法的自己兩巴掌。
到三樓,沒多遠的距離,明明是回家,白泠卻走得像上刑場一樣。
媽媽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響了門。
開門的男人就是白泠的父親,滿臉通紅,渾身酒氣,那兇惡的樣子,讓我聯想到在艾爾維拉大陸討伐過的惡魔附體者。
男人晃晃悠悠的,過了兩秒鐘才認出來白泠。
“小賤貨,還知道回來?!”男人上來就是一巴掌。
我反應迅速,立馬擋在白泠身前,接下了這一巴掌。
真是的,我為什么老是替人擋耳光啊,幫薇拉擋完,又幫白泠擋。
“你是哪冒出來的小雜種?”男人依然醉醺醺的,抬腿給了我一腳。
本來我是可以躲開的,但白泠就在我后面,我躲了,被踢到的就是白泠,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反制技巧是沒有用的,更何況,這是白泠的父親,我又不能像打那個人販子一樣毫不留情。
這一腳勢大力沉,正中我的腹部,我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好在媽媽在后面擋著。
“你什么意思?怎么上來就打人?”我媽也生氣了,把我和白泠護在身后。
這時,白泠的媽媽也過來了,頭發和衣服都很凌亂,身上又多了很多淤青,額頭破了一塊,滲出血來。
她也上來攔住男人:“你對自己家人動手就算了,別打別人家孩子!”
男人直接把白泠媽媽甩到地上:“你特么少管老子!”
我忍著腹部的劇痛,支撐起身體:“媽媽……報警……”
我們鬧出的動靜太大了,驚動了樓里的鄰居,他們一個個開門出來,見到這場景都是義憤填膺。
“畜生!平時在家里打老婆孩子我們都不管你,又跑到外面撒野!”
“趕緊報警抓人!”
“男孩好像傷得挺重,快打120!”
現場一片混亂,有人上去把白泠爸爸控制住,還有人報警,打120。
小區里面就有一個派出所,警察來得很快,把白泠爸爸帶走了。
“慕之,怎么樣?”媽媽抱著我,一臉的心疼與擔憂,白泠也湊過來,好像要哭了。
這一腳真的很重,三歲孩子的身體根本扛不住,我只感覺到腹部的劇痛,好像要暈過去。
現在的情況等不了120了,好在這里算是中心城區,小區附近就有市第二醫院,步行就能到。
媽媽抱起我,朝醫院趕去。
“阿姨……也得去……”我的聲音比較虛弱。
“你就別管別人了,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眿寢屜胗闷綍r跟我說話的語氣,可是根本壓抑不住情感。
臨走前,我瞥到了一眼白泠的家,標準的老破小。
我真的不敢想象,要是我生在這種家庭,會是什么樣子。
我又看向已經哭出來的白泠,沖她笑了笑:“沒事?!北M管我的聲音還是有氣無力。
到了醫院一查才知道,這一腳直接給我干到腹部內出血,難怪這么疼,好在沒傷到內臟。
我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杰里科還燒著呢,也不能到那邊去,就這么躺著,還要忍受腹部的疼痛,真的很難受。
唉,每當要打架的時候,就萬分想念杰里科的身體。
媽媽一直陪在我身邊,緊緊攥著我的手。
這時,白泠媽媽也進了病房,又是一通感謝,但我注意到她的傷沒有處理。
“阿姨,您也得檢查一下,還有身上的傷也要處理?!?
“謝謝了,阿姨沒事的,不用檢查。”白泠媽媽笑了笑。
“白泠呢?”我又轉向我媽。
“讓你爸爸送到咱們家去了,今天她在咱們家住一晚?!?
我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也不知道怎么,明明沒把她當回事,我卻總想保護白泠,我當時以為,這是“老大”對“小弟”的責任。
事后想想,當時的自己真夠魯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