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見優跟著靳決離開后,上了他的車。
黑色的庫里南在夜里像一只迅猛的豹子,雨水不停的刮落,車燈照著前方,聲浪的嗡鳴聲響起,像在末日里逃生。
她身上裹著一條毯子,是靳決開車前給她的,這會兒正擦著頭發,沉默地看著車窗外迅速掠過的景色。
等紅燈時,靳決往她那兒瞥了眼,狀態看起來還行,就是情緒不太高。
“你幾歲了?”他懶洋洋地問。
一邊又再次啟動車子,單手把控著方向盤,另一只手肘撐在窗沿上。
云見優回過神來啊了聲,慢吞吞地回答,“17。”
“在哪上學?”
“美國。”
靳決笑了,“那你接下來打算留在國內還是接著讀?”
問題拋給她,意思就是不管她怎么想,他都會辦。
“回國。”
云見優沒有絲毫猶豫,眼神清透而堅定。
這個答案在靳決意料之中,他大概能猜到她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
云女士的過世不僅僅對云見優是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對上京城也有很大的影響。
她是一個很傳奇的女性。
獨自一人開辟出一個商業帝國,在狼群虎飼的商圈里殺出一條路,脫離雄厚的家族后,自己一個人就成了一個家族。
云芝做事雷厲風行,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個十分疼愛的女兒。
這個女兒因一夜混亂而來,卻成了上京城的女強人的軟肋。
靳決對上一輩人的事情了解不深,但因為生意上的事和云女士見過幾次。
談及此,靳決又順嘴問了句:“談戀愛了嗎?”
17歲,不大也不小。
云見優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眼神直勾勾的,“你查戶口呢?”
靳決不可置否,“哥得對你負責,可不得問清楚點兒?”
“……沒談。”
跟著靳決到了一個別墅,這里有明顯的居住痕跡,云見優知道靳決這種身份,房產必定不缺,但這個肯定是他經常住的地方。
“二樓的房間,除了我的,你自己隨便挑一個。”
靳決歪靠在沙發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嗓音都有些懨,“學校的事情我會替你安排好,你好好休息。”
他頓了頓,伸手摸了摸云見優的濕噠噠的頭,又說了句:“如果覺得難受就告訴我,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云見優愣了愣,除了云女士,還沒有哪個人跟她說過這句話。
她有些復雜地看了眼靳決,然后邁步上樓,腳步放得很輕。
接下來的幾天,云見優都沒見過靳決,他只發了個要出差的信息。
管家把她從美國帶回來的行李都送了過來,她把房間和行李都收拾了下,最后掃了一圈,還算滿意。
床頭柜放著她和云女士的合照。
房間很大,云見優把她最重要的大提琴和電吉他放在了靠墻角的位置。
難以置信的,她竟然跟一個陌生人走了。
就是這種詭異的信任感讓她覺得奇妙。
那男人看著也不像熱心的人,但竟然是唯一一個沒有目的就對她伸出手的。
想到這,云見優輕笑了聲。
……
云見優來到椿園的第十天,靳決回來了。
她坐在餐桌上吃早飯,頭發凌亂地被她隨意一扎,多了幾分隨性,嘴里還吃著一個蝦餃。
早飯不是她做的,靳決每天都會讓飯店的人送來,云見優今天早上還奇怪怎么比前幾天送的多了這么多。
靳決上樓經過她時摸了摸她頭算打了個招呼,像長輩對晚輩似的,云見優注意到他略顯疲憊的臉,眼底還帶著沒睡醒的困倦。
總感覺他特別嗜睡?
身上自帶著一股子倦懶輕慢的氣質,矜貴又隨性,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靳決上樓洗了個澡換回了休閑的衣服就又下來坐在了餐桌前。
兩個人安靜的吃著早餐,沉默的氣氛就此蔓延。
靳決突然想起來什么,抬眸看著她,手撐著下巴,懶洋洋地,“你下周可以去學校了。”
他告訴她學校的名字:“北澳國際學校,我會送你去。”
云見優嗯了聲,她低頭喝了口粥,突然頓了下,然后猛地往樓上跑。
拖鞋踩在樓梯上發出噠噠噠的響聲。
靳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著她急忙的背影嘖了聲。
什么事這么急,也不怕得闌尾炎。
云見優回來后,拿出一張黑卡遞給他,靳決一時間愣住,“干什么?”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生給他卡。
還是黑卡。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包養了。
云見優把卡又往前推了推,歪頭,“咱倆又不熟,你幫了我,我不會讓你虧的。”
靳決聞言挑了挑眉,眼底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得很張揚。
“我像會虧的樣子嗎。”他站起身,輕笑,沒把這當回事,拍了拍她的頭,“放心吧,養個你還是綽綽有余的,嗯?”
云見優一臉莫名其妙,這個人怎么這么喜歡拍別人頭。
以至于她沒看見靳決上樓時勾起的嘴角。
這個別墅一直都只有他一個人,他不喜歡有生人在,所以只偶爾會有鐘點工過來打掃衛生。
但是靳決現在覺得……多個人好像也不賴?
……
云見優時差倒的不是很好,整個人狀態有些懵懵的,時常吃一頓就睡好久。
距離去學校也還有幾天,靳決看她整天在家倒頭就睡,就說帶她去見見朋友。
金霆會所是上京城最大的娛樂場所,消費高自然也是服務好,一進去就感受到了紙醉金迷的氛圍。
三十九層的露天天臺,在這往下看可以將大部分建筑盡收眼底,到處一片金碧輝煌,繁華的上京城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云見優跟在靳決旁邊走進去,微風輕輕吹來,不僅吹來了風也帶來了很多人的視線。
因為她身邊站著太子爺。
她初中就去了美國念書,很少在國內,所以上京城只知道云芝的女兒叫云見優,卻很少有人見過她。
若是看到他們倆站在一起,準上第二天的頭條。
“靳決,你最近這么難約呢?”
終于看到來人,他們開始向靳決起哄,順便擺擺手,旁邊還倚靠著他們的性感女人瞬間識趣地走開。
坐在長沙發上的幾個男人在慢悠悠地喝著酒,有個人還對準靳決的方向丟了瓶酒給他。
靳決讓小姑娘坐下,穩穩當當地接住,坐下后把酒又重新磕回桌上,雙腿交疊著,姿態慵懶卻氣勢十足。
他抬抬下巴,“都把煙掐了。”
其他人看著云見優了然一笑,把煙掐滅在煙灰缸里。
“這就是咱優妹吧?”一個長相風流的男人笑了笑,湊近來看她,點點頭,“真漂亮。”
這是實話。
他還沒見過有比她漂亮的。
云見優挑眉,拿腔拿調地回:“謝謝,你也挺漂亮的。”
在這種場合里,她依然鎮定自若,甚至有那么幾分把這當自己主場了的意思,不見絲毫的緊張感。
此話一出,頓時哄堂大笑。
她也沒說錯,魏步林是上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也沒浪費他那張臉,但他性格十分爺們,最討厭別人拿他偏女氣的臉開玩笑。
能和靳決一起組局的這幾個人都是他發小,幾個頂級世家的后輩都聚集在這了。
魏步林聽到云見優夸他還挺高興,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還是你有品味。”
靳決看她適應得挺快,很快就跟他們聊了起來,哂笑一聲,讓人給云見優上了個果盤和一杯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