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丈高空之上,數百妖族匯聚在一起,蕩起各色妖云,結成一片,不少煙霞閃動的飛舟樓船托于其上,飛舟中間又圍了幾輛幔帳遮蔽的車架,許多身穿金甲的妖族都立在這里,彼此祭出靈光閃爍的法寶兵刃,互相指指點點,探討的十分熱鬧。
而在胡盧和袁坤坐定的車架之中,數位妖王研究著他們坐下的寶車,東看看西瞧瞧,臉上羨慕之色溢于言表。
“嘖嘖!早知道我也讓人打造寶車了,飛舟固然不錯,但打造出來主要是為了運送兵卒,此刻用來出行丹元盛會,就顯得有點不合適了。”
“天青妖王所言甚是,以往大家不會煉器,赴會論道只能駕馭遁光出行,好一點的頂多也是牽頭坐騎撐門面,現在會煉器了,竟然忘了給自己整幾套行頭,屬實是失策了~”
“你們就知足吧,本王可是連飛舟都沒得坐,手下雖然有人會煉器了,可是腦子不好使,除了天都遁形珠,就只會煉些亂七八糟的兵器鎧甲,回頭袁兄可得借點人給我幫忙,好好指點一下那群不成器的家伙!”
“袁兄別忘了也借幾個人給我!”
幾個妖王拉著袁坤說話,你一言我一語的,袁坤幾次想說話都找不到機會,只能笑著連連答應。
而在另一邊,還有十多位妖王圍著胡盧坐在一起,眾人也在說話,但不像袁坤那邊歡快,神情一派肅穆,手里拿著不少玉簡,卻是在探討煉器心得。
不過主要是妖王們在說,胡盧很少發言,偶爾開口,也是有妖王主動拿出玉簡請他點評自己的觀點。
待一位妖王講述了自己煉出某件法器的經驗后,一位面容略帶憔悴的老者遞上了自己手中的玉簡。
“先生,這是我召集部下共同煉制的一套法寶,只是這套法寶似乎煉制的不得法,在祭煉的時候,經常會自行崩解,至今亦未找出其中原因,還請先生看看。”
老者說完離座對著胡盧鄭重行了一禮。
“大王不必如此!”
胡盧神情一凜,當即起身回了一禮。
眼前這位老者尊號冥風妖王,本體乃是一只十級冰魅,部族實力僅在玄武一族之下,在眾多妖族之中排在第四。
他對這位妖王印象極深,三年前在云霧山講課的時候,冥風妖王只帶了一個部下列座,但兩人的悟性很高,對傳授的煉器術幾乎是一點就通,后面授課結束,袁坤派部下過去各族繼續講解時,眾多妖王都把人留下了,唯獨冥風妖王婉拒了云霧山的好意。
“此中所煉法寶恐怕非同一般。”
胡盧看著手中玉簡,他覺得以冥風妖王的悟性,普通法寶不至于向自己請教,若是專為自身打造的秘寶也不可能示以外人。
他將神識探入玉簡查看起來,可剛看了開頭一段內容,面色頓時大變,立刻把神識撤了出來,雙手奉還玉簡,道:“請恕在下道行淺薄,看不出此寶問題所在。”
冥風妖王卻不接玉簡,而是面露懇求之色,道:“我知先生心有顧忌,但此寶的重要性,不亞于能救我族脫離絕境的天都遁形珠,還請先生指點迷津,我族感激不盡!”
其他妖王聞言神色驚疑,若有所思的打量起了冥風妖王,暗暗好奇他讓胡盧看的事什么法寶。
胡盧本欲再度拒絕,耳中忽然收到冥風妖王的傳音。
“先生明鑒,玉簡記載的法寶是我為自己煉制的本命法寶,但若非走投無路,我也不會貿然相求,如今此寶已與我元神相融,時刻都在損耗自身元神本源,令我苦不堪言,希望先生賜我一個解決的辦法,救我一救。”
胡盧凝聲回道:“并非在下不愿幫忙,而是大王所煉乃元神法寶,我不過區區金丹修士,與大王境界相差甚遠,就算精通煉器之道,一時半會也無法解決大王的問題。
另外在下對天起誓,只看了玉簡中開篇不到四句內容,如有虛言,必當天誅地滅!”
傳音發完毒誓之后,胡盧便將手中玉簡放在了桌案上,閉目不再多言,暗中卻已做好隨時遁走元神的準備,同時心中直呼倒霉。
胡盧深深懷疑冥風妖王欲害他性命,須知本命法寶是根據個人修行的功法神通煉制而成,旁人若是獲悉當中些許隱秘,可能就會找到自己功法上的致命破綻,這在修行界可是是不死不休的大忌!
先不說玉簡里的內容是真是假,只要胡盧看了,而且不管看了多少,在他探入神識的那一刻,可以說已經和冥風妖王結下了大仇,不得已只能先發誓穩住對方。
好在胡盧這趟不是本體出行,如果冥風妖王真不放過自己,也就是損失一具化身而已。
“看來先生是誤會了。”
冥風妖王肅起神情,仍然沒有拿回自己的玉簡,而是跟其他列座的妖王拱了拱手,又把旁邊袁坤和另外幾位妖王叫了過來,道:“還請諸位做個見證,今日我冥風對天發誓,心中絕無半點加害胡先生的念頭,且不管現在還是將來,冥風和麾下冰魅一族都絕不會加害先生,若違此言,必定永墮輪回,不得超生!”
眾多妖王面面相覷,吃驚冥風妖王為何突然會發這樣決絕的誓言,視線不約朝胡盧看了過去。
袁坤走到胡盧跟前,暗中傳音問道:“道友,你和冥風妖王之間是怎么回事?”
胡盧神色無奈,將冥風妖王剛才所求詳細說了一遍。
袁坤聽完皺起眉頭,抱拳看向其他妖王,面露歉意,道:“煩請諸位道有暫且回避,我與胡先生跟冥風道友說幾句話,招待不周之處,我這邊先行賠禮了。”
“袁兄客氣了。”
各位妖王也看出冥風妖王有些私密事請胡盧幫忙,均無介懷之意,起身告辭下了車架。
待他們離去之后,袁坤招呼胡盧和冥風妖王坐下,看向冥風妖王,道:“道兄此舉卻是做的差了,你若真心想請胡先生幫忙,就該先說明內情,此舉與三年前黑狐王的所作所為有何分別?還有誰會把本命法寶隱秘隨便拿給外人看,你這不是擺明是設計坑害胡道友嗎?”
冥風妖王苦笑道:“我并未想那么多,直到確定先生有所誤會,才明白自己確實是冒失了,但我絕無坑害先生的心思,希望先生勿怪。”
“在下不敢。”
胡盧淡淡的回了一句。
袁坤沉默片刻,又朝冥風妖王問道:“我有一事不明,道兄是知道的,胡道友一直在云霧山做客,你有事為何不早點登門拜訪,偏偏選在此刻趕赴丹元盛會的路上求教,莫非是有人暗中對你授意?”
冥風妖王被他問得愣了一下,道:“我并非不想登門求教,只是每次都從袁兄派出的靈猿的口中得知,自從授課結束,云霧山就封山了,還聽說先生一直在閉關,我怕打擾先生修行,就沒好意思前來拜訪。
不過在兩天前,你派手下過來聯絡我們一同趕赴飄渺崖,我順口打聽先生出關沒有,結果聽說先生這次也要參加法會,所以就趁著大家一同向先生請教的時候,想著抓住機會,請先生幫忙看看本命法寶的問題。”
袁坤聞言也愣住了,三年前以防妖王們卷土重來,他便讓外出靈猿對外統一口徑,咬定胡盧閉關不出,沒想到冥風妖王這么老實,竟然真的信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歉意,看著桌案上的玉簡,道:“道友可容我一觀玉簡?”
胡盧心中詫異,暗道袁坤此舉比冥風妖王還要冒失,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冥風妖王立刻就答應了。
“道友只管看就是。”
袁坤也不推辭,神識探入玉簡,面色迅速浮現古怪之色,只聽他說道:“原來冥風道兄還在修煉那篇偶然所得的上古功法。”
說完又想胡盧解釋道:“大約在六千年前,仙府進來了一批修士,妖族在和他們接觸的時候,得到了他們修煉的不少功法,冥風道友修煉的就是其中一篇,他的功法和的玉簡里記載的本命法寶我們也都知道,所以道友可以放心了,冥風妖王并無設計陷害你的想法。”
“還有這種事?”
胡盧覺得此事太過奇葩,心中猶自不信。
“道友可是不信?”
袁坤笑了笑,道:“也不怪道友懷疑,主要是這篇功法除了冰魅一族,別的妖族都不怎么適合修煉,而他功法里的破綻也不在這套法寶之中,具體怎么回事,道友看過便知。”
說完便將玉簡拿起遞給了胡盧。
胡盧面露遲疑,抬頭看見對面冥風妖王滿臉希冀的望著自己,考慮到袁坤為人,伸手接過玉簡查看起來。
這才明白玉簡里記載的法寶只是一件完整法寶的一半,難怪袁坤剛才是那般言辭,當他看到最后,不由愣住,冥風妖王竟然將自己修煉的功法也刻錄在了里面。
胡盧心中無語,也不管了,細細研讀功法,發現這竟然是一門十分詭異的左道法訣,無論人類還是妖族皆可修行,而且人族無需凝結金丹,妖族也不需要化形,只靠汲取煉化萬年陰冰之氣,便可打通一條捷徑,直接秘煉元神。
“世間竟有這樣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