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可真是一窮二白了。”
胡盧走出奇靈盟大門,剛過他為了買下選中的奇蟲卵,花光了最后一點功勞值,如今身上就剩常用的法器和些許符箓了。
“還有一個多月就得出發去仙城,但外面可不認胡氏的功勞值,就算仙城是御獸宗和家族共同治理也不行,修士進行資源交易的通用貨幣全是靈石,沒有靈石就只能以物易物,不過我還有一次主動挑選任務的機會,離開之前應該能賺不少靈石,興許還能為自己煉制一些趁手的法器。”
胡盧暗自思忖著,抬手打出兩道傳音符,如今回到潮安城了,也該見見師弟師妹,師尊說兩家共筑的仙城在坊市五百里外,周圍需要清理的妖獸極多,他去仙城做事,一年半載是很難回來的,走之前當然得跟師弟師妹好生聚聚。
傳音符化光騰空,一道往術法殿徑直遁走,另一道卻打著旋,往街道一頭游了過去,途中來往有些修士看了一眼,就不做理睬,也沒人去攔截符訊。
這是因為傳音符通常都是用作短距離傳遞訊息,符訊之間記錄了聯系雙方的法力氣機,若是遭遇陌生氣機強行攔截,符訊便會自行抹消,除非是敵人和心懷不軌之徒,否則沒人會去攔截他人的傳音符。
“難道姜師弟剛好也在南街?”
胡盧有些意外,這道沿街游走的傳音符是發給姜啟鵬的,他跟上傳音符,走過大街中段,果然遠遠看到了姜啟鵬,人和幾個散修站在一座竹木筑起的茶樓下閑聊,當傳音符飛過去時,師弟沒注意還嚇了一跳,引得幾個散修一陣失笑。
他笑著就要過去打招呼,但走了幾步,目光忽然一凝,看到了茶樓懸掛的匾額,上書“薄命司”三字。
“師弟怎么會來這里!”
胡盧眉頭皺起,眼前閃過三人入門時,師尊的嚴厲警告,如果他和師弟敢踏進這茶樓半步,必將二人逐出門墻。
起初他們還很好奇,這叫“薄命司”的茶樓究竟是什么地方,后來跟送餐的雜役打聽才得知,原來這“薄命司”竟是類似凡間煙花青樓之所,里面老板和侍女也不是凡人,全是出自一家名為欲神宗的修士。
明白真相后,他和姜師弟暗中去萬法閣調查欲神宗是怎么回事,好歹都是修士,怎么能做這么不正經的營生,結果一查萬分驚訝,這欲神宗竟然還是一家跨越各州域的超級大派,宗門繼承了上古佛門密宗傳承,主修名為大歡喜禪的雙修功法,且宗門里有九成都是女修。
據說凡是有修士聚集的地方,就必然有欲神宗開設的“薄命司”茶樓,而且茶樓中的女修個個都是貌若天仙,表面賣茶,實則專門勾引男修成為其裙下之臣,令男修自愿獻出元陽與其雙修,直到根基全無,淪為一種被欲神宗稱為“神樂童子”的奴隸,至死都難脫其掌控。
“不知師弟此刻陷得有多深,但愿他不要自毀前程......”
胡盧看著和散修站在茶樓下的師弟,自己作為大師兄,按說該過去點醒師弟,讓其回頭是岸,但考慮到師弟的顏面,覺得還是等回無涯居私下溝通更為妥當。
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觀察了快一炷香的時間,心中覺得有些奇怪。
姜師弟雖然站在薄命司門口,但似乎并不想進去,而是每隔一會兒就和兩個散修搭話,有些焦急的朝茶樓上指指點點,并且臉上明顯露出厭惡之色。
胡盧看見師弟這番表情,心中就更奇怪了,暗中運起神識傾聽,只聽得師弟不斷在問“他什么時候出來”“那人到底有沒有確切消息之類”的話。
“聽這意思,師弟不是要進茶樓,而是在等里面某個人,想要打聽什么消息。”
胡盧若有所思,心中隱約猜到自家師弟為何會來此處了。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期間茶樓來來往往進出了好幾撥人,姜啟鵬仍然沒有等到想見的人出來,神情變得越發厭惡,隨手給幾個散修打發了一疊符箓,讓他們等到人直接給自己發傳音符,然后扭頭就走,運起疾行術,眨眼就出了南街。
胡盧跟著也向前走去,越過幾個散修,聽見他們嫉妒議論師弟不愧是胡氏弟子,出手闊綽之類的話。
......
無涯居。
胡盧人還沒走近,就看到姜師弟一臉驚喜的站在門口,老遠就迎了過來。
“大師兄!你真的進階筑基期了!還當上了家族的預備長老!”
“當然是真的,令牌我都領了。”
胡盧笑著將長老令牌塞進他手里,“師尊說我破境的時候,他專門來坊市通知了你和師妹,難道師尊還會騙你不成?”
姜啟鵬喜哄哄地捧著令牌,說道:“師尊肯定不會騙我,只是我不敢相信師兄竟然做了長老,我和師妹問師尊大師兄你立了什么大功勞,師尊卻跟我們打啞謎,說等你回來我們就知道了。
不過師妹還沒回來,因為上次被人趕出了修煉塔,師妹很不甘心,最近一直在斗法廳苦練法術,估計沒收到你的傳音符,她知道到師兄回來了,肯定比我還高興!”
“其實我真沒立什么大功,只是碰巧家族出了一樁大喜事,恰逢其會才拿到長老令牌,別站在門口了,進去我慢慢告訴你。”
胡盧拉著姜啟鵬走入門中,進了東院涼亭,將御獸宗和家族聯盟的前因后果告訴了師弟,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不說,等仙城正式開放那團,家族和御獸宗也會對外正式宣布。
姜啟鵬聽完頓時羨慕不已,暗道自己運道不濟,被資質拖累修煉太慢,若他當時也是煉氣后期修士,此刻說不定也當上了預備長老。
當得知胡盧即將離開潮安城去仙城任職,一時半會難以再聚,他有些傷感,嘴里說一定發奮修行,爭取早日筑基,到時候去仙城跟胡盧匯合。
兩人聊完仙城的事后,胡盧拿出四枚玉簡放在桌上。
“師兄,這些玉簡是什么?”
“這兩枚玉簡里刻錄了我筑基時的感悟,你和師妹閑暇時看看,興許對你們將來筑基有所幫助。”
胡盧勻出兩枚玉簡到一旁,然后指著剩下兩枚玉簡,道:“另外兩枚玉簡,是我和御獸宗修士斗法總結的心得,雖說這次御獸宗的人也沒動真格,但外宗修士進入修煉塔的事可能只有這一回,你和師妹在筑基之前應該無緣和外人斗法了,提前知曉一些外宗修士的手段,希望能讓你們提高一點戰斗經驗。”
“謝謝師兄!”
姜啟鵬眼神一亮,心癢難耐的盯著桌上的玉簡,就想馬上用靈識查看,耳邊卻聽見胡盧傳來一句話,神情頓時怔住。
“師弟,我剛才在南街看到你和幾個散修在一起。”
“師兄!我...我....”
姜啟鵬臉色變幻,張口欲要解釋,但支吾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后低下了頭不出聲了。
胡盧沉默片刻,道:“師弟無需緊張,我知道你沒有進薄命司,至于你去那里做什么,我大概也能猜到,你是不是想借欲神宗的勢力,打聽自己仇人的下落?”
姜啟鵬身軀一顫,仍然垂頭不語。
胡盧心中嘆息一聲,道:“這兩年你經常去萬法閣,但很長一段時間,你去的最多的,還是記載宗門弟子來歷的名錄院,想來在那里你沒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可此事你又何必外求,師尊當初既然問過你的事,應該知道何處可以尋到你的仇人,為什么不直接向師尊求問呢?
原先我們都沒發覺,按理說你和師妹資質相若,平日修煉也也絲毫沒有放松,可你卻始終慢師妹一步,現在我明白了,師弟你記掛著尋仇,分散了精力,并沒有全心全意的修行,是也不是?”
“師妹老是說大師兄心思縝密,卻沒想到師兄連這一點都發現了。”
姜啟鵬抬頭苦笑,開口道:“沒錯,自從入門那天老師道出了我的滅門之仇,我無時無刻都在想報仇的事,可諷刺的是,時至今日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名錄院記載了所有弟子的出身來歷,但我在那里只找到了自己一家被滅門記錄,沒有查到仇人是誰,想到老師的話,我懷疑仇家可能真是同門,就直接找到執事長老打聽。
結果卻把師尊引了過來,師尊告訴我,當年之所以那般問我,只是想考驗我的心性,若我為了仙道回答愿意放棄仇恨,他雖然會按照家族規矩收我做弟子,但自此對我的修行不會給予任何幫助,至于我的仇人,其實家族也不清楚,只查出害我一家用的是邪法手段,應該是魔道修士所為,但具體是哪一派魔道就無從查起了。”
“原來你已經問過師尊了。”
胡盧神色恍然,道:“所以你就想起了欲神宗,想借助他們遍布各大州域的強大情報渠道,找到自己的仇人。”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道:“師弟的想法沒有問題,但你有些操之過急,而且用的方法不對。”
“方法不對?”
姜啟鵬面露疑惑。
胡盧輕輕點頭,道:“師弟完全沒必要拋頭露面,城里有間千機樓,此樓亦是跨越各州的一方大勢力,而且還是修仙界的萬事通,專門售賣交易修仙界的各種消息,不管是人還是物,只要你有他們發的千機令,就可以委托他們去幫你調查,只不過無論調查是否有結果,都必須給錢。”
姜啟鵬睜大眼睛:“我怎么從沒聽說城里有這么一家商鋪?”
“我也是剛知道,另外千機樓在城中名聲不顯,是因為他們只接待筑基以上的修士。”
胡盧拿出一枚淡青色玉牌,放在桌上,玉牌上刻有千機二字,“這枚千機令是師尊從大長老那里求來的,師尊將此令交給我,是因為我已筑基,需要盡早為以后結丹煉制本命法寶做準備,但法寶材料珍稀異常,靠自己收集極為艱難,我若實在尋不到材料的門路,就可以拿著千機令去找千機樓幫忙。
另外師尊還囑咐我告訴你和師妹,等你們筑基,可自來我這里取千機令使用,所以師弟現在應該放下心結,爭取早日筑基才是正理,到時候讓千機樓幫你找人,不比你現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強?師尊肯定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不然不會特意讓我告訴你們。
而且你的事師尊比誰都清楚,難道以為他沒有放在心上?這枚千機令師尊不是為我一人所求,而是為我們師兄妹三人共同求來的,仙途一應所需,師尊一直在為我們默默的安排。”
“師尊!”
姜啟鵬盯著桌上的千機令,眼眶一熱,起身離座,對著胡氏靈地核心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