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盧走進大門,站在一片山坳上,神情驚訝的看著前面十來間屋舍,許多光著腳丫的孩童在里面嬉戲,此處應該是一個山村,周圍分布了一些農田,一些老人青壯正在勞作。
鄉野山村并不會讓他驚訝,他驚奇的是那些農田里長的東西。
胡盧一眼看去,田里的農作物沒有懸掛任何果實,上面掛的全是一個個小巧的紅色荷包,這些荷包有大有小,外面各自繡著福、祿、壽、禧、財等字樣。
他掐訣用了隱身法,走到山村口,發現每當有人給這些植物澆水施肥,上面掛的荷包會發出歡快的笑聲,期間有小孩子跑出村子,來到田坎上的小路,農田里的荷包便會自動脫落,圍著小孩子打轉,如果小孩子伸手去抓,荷包就會自己落在他們手中,變成零食,金錁子,竹馬還有小元寶和金銀銅錢之類的東西。
“這不就是紅包么。”
胡盧運起神眼觀察,發現那些荷包變成的東西各自閃爍寶光,分明是不凡的靈物,此外脫落的荷包消失之后,田里那些作物馬上會開花結果,原來的枝頭眨眼間又長出來一個新的荷包。
很快勞作的人開始回家了,但就在這時,有個老婦人卻掉頭來到胡盧跟前,問道:“后生,你在我們村口站半天了,是迷路了嗎?”
胡盧愣了一下,見老婦人仰頭盯著自己,眼中滿是警惕,明顯是在問自己,他遲疑著問道:“阿婆,你在跟我說話?”
老婦人左右看了看,道:“后生說什么怪話,這里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胡盧神色微動,他剛才用神識掃過了整個村子,所有人都是凡人,按理說這些人不可能看得見自己才對,如果這老婦人能看見自己,其他人多半也能看見自己。
他心念轉動,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就干脆解了隱身法,作揖道:“是晚輩說錯話了,請阿婆見諒,晚輩并沒有迷路,只是見得阿婆你們田里掛的那些荷包,心中有些好奇。”
老婦人回頭看了一眼,道:“那些荷包有什么好奇的,你要想要,去田里走一遭就是,想要多少拿多少。”
胡盧面露詫異:“這可以嗎?”
老婦人笑道:“為什么不可以,這些荷包本來就是給你們這些后生的,你不要那才可惜呢,你要是怕別人罵你是個偷兒,就去我家的田好了,跟我來吧,我親自帶你過去。”
“多謝阿婆。”
胡盧眼底閃過異色,跟著老婦人走進了田地,如同剛才所見,沿途田里的荷包各自脫枝,上下翻飛,將胡盧胡盧圍的密不透風,傳出一道道急不可耐的聲音。
“選我!選我延年益壽!長生不老!”
“選我!選我福星高照!萬事如意!”
“我氣運綿綿!可保你仙途永恒!”
“我喜事不斷!保你奇遇無窮!”
“選我招財驅邪!它們有的我全都有!”
“......”
胡盧只當沒聽見,伸手想要撥開這些紅包,忽然又把手收了回來,以神識為耳目,跟著老婦人繼續往前,很快就在了一塊田邊停下了腳步。
老婦人看著被荷包團團圍住的胡盧,笑著問道:“后生,這么多荷包喜歡你,你為什么不接?”
胡盧道:“它們所長田地的主人家不在,不告而取是為偷,晚輩不愿做賊。”
老婦人點點頭:“是這個道理,我家的田地到了,你既然不想要別人家田里的荷包,那就進我家的田拿吧,下去之后,圍著你的荷包就會自己飛回去的。”
胡盧透過神識,發現老婦人田里的紅包安安靜靜的掛在枝頭,一動不動,他想了想,道:“阿婆,晚輩覺得不能白拿你家的東西,否則良心不安,我身上帶了一些金銀,可否用金銀和你買幾個荷包?”
老婦人聞言面現怒容,喝道:“你這后生好荒唐,這荷包本就是我們大人種出來發給你們耍的,哪有用錢買的道理,你到底摘不摘荷包,不摘就趕緊走!”
胡盧語含歉意地回道:“多謝阿婆一番好意,晚輩告辭了。”
話音落下,圍著他轉的荷包頓時一哄而散,各自飛入田間重新掛上枝頭。
胡盧再次朝老婦人一揖,身影一閃,人就回到了此前進門時的山坳上,抬眼看去,那老婦人依舊在田坎上罵罵咧咧,他笑了笑,駕起遁光上了天中,遠遠看到千里外有座霞光籠罩的城池,取出靈矅尊者所給玉簡,并指一點,玉簡立刻飛向了那座城池。
“所以這座村子算是一個考驗?”
胡盧若有所思,感覺又不是這回事,如果是考驗也太簡單了,他也沒多想,遁光卷了玉簡,便消失不見。
就在他離去之后,下面田地老婦人立刻就不罵了,取出一面銅鏡照了照,對著村子里喊道:“人都走了,各位道友不用再演戲了。”
一群老少婦孺從村子里走了出來,臉上全都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前面進來不知情的人,至少都會拿一個荷包,他竟然一個都不拿,簡直豈有此理!”
“這個虧吃大了,天祿宮那些家伙不知道要怎么笑話我們呢!”
“是不是我們辟邪村給的太多,把人嚇跑了?”
“不會吧,此人定是想起了釣叟的提醒,明悟規矩是只能取一次機緣,所以才果斷抽身離去。”
“下回再有頭一次進來的人,大家一定要矜持點,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換做是我也不敢隨便拿別人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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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群人議論的時候,胡盧已經來到了城池外,令他意外的是,此城竟然建在一只身長千丈的巨獸口中,而且就在一顆牙齒上,此獸躺在地上頭生獨角,形如虎豹,首尾似龍,肩上長有一對羽翼,乃是傳說中的瑞獸貔貅,趴在地上呼呼酣睡,之前遠不可見,隱匿于虛空之中,他飛到城池跟前,用神眼才看破其身形。
胡盧在巨獸嘴邊思索一陣,御風飛至城門,一隊身著甲胄的士兵將他攔住問話。
“這位道長,請問你釣得幾只靈龜?”
“兩只。”
胡盧如實回答。
問話的士兵拱了拱手,笑著說道:“那我要恭喜道長了,你進城后可去天祿宮祈福兩次。”
“祈福?”
胡盧心下恍然,明白領取機緣的地方就是在天祿宮,他向士兵打聽了天祿宮所在,以及祈福的規矩,告謝一番進了城,城中樓宇連綿,鱗次櫛比,來往皆是仙道中人,他沒有打算結識道友,徑直來到了城中正東的一座宮殿外。
看見殿門上掛著“天祿宮”的匾額,胡盧不緊不慢的走進了大殿,神情一怔,發現大殿空空蕩蕩,布置十分簡陋,堂上供奉了一尊貔貅的金身,地上擺了一只蒲團,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連個香案供桌都沒有。
“門口士兵說直接向貔貅跪拜祈福即可。”
胡盧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跪在蒲團上,俯首一拜,再抬頭時,眼前已經多了一團雞蛋大的霞光,他取出方才那枚玉簡,霞光頓時隱去,變成了半塊刻有銘文的玉印。
胡盧將符印收進袖中,起身就走。
“等等!堂下修士,你還有一次祈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