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盧正看的出神,誰知晶壁中戰場驟然生變,水族陣營中忽然跳出一個妖將,往前一撲,變成一尊百丈高下,凸額塌鼻,青面白首的恐怖暴猿,暴猿雙目血紅一片,握起小山一樣的拳頭,狠狠朝太華宗所在位置砸下,那些在半空中激斗的法寶兵器,當場不知被碾碎了多少。
胡盧暗暗點頭:“我就知道,這么大的場面,怎么只會拿法寶和兵器斗法。”
眼看暴猿拳頭就要落下,太華宗眾人卻毫不慌張,陣營中亮起一片五色云光,輕而易舉就托住了暴猿的拳頭,暴猿面目一獰,用力往下壓了壓,卻發現難動五色云光分,忽然它神情大變,肩頭聳動想要抽回拳頭,但卻沒能抽動,連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拉。
這時云光中升起一柄金色大劍,也有百丈長短,對著暴猿兩只手臂無聲斬下,暴猿血目一鼓,掌口噴出一團水花,化作一面晶瑩的盾牌將大劍擋下,可下一刻,云光中又升起三柄百丈大劍,其中兩柄高高抬起,斬向了水族陣營,其中一柄大劍直奔暴猿的本體,剩下最后一柄大劍依舊對著暴猿兩只手劈下。
水族陣營頓時慌作一團,精怪們四散而逃,眨眼間就只剩下暴猿急的哇哇亂吼。
然而就在此時,山崖上空流淌的水浪突然出現三個巨大的漩渦,三把巨大鋼叉從漩渦中心探下來,分別撥開了三把大劍,撥開大劍之后,三把鋼叉便齊齊縮回了漩渦之中。
胡盧目光一凝,暗自猜測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忽然耳邊聽見一道渾厚的聲音。
“太華宗的諸位仙友,此番是一個誤會,有關貴宗此地的一應損失,天水宮保證會給出滿意的賠償,還請饒過伏波將軍一次,他也是受了奸人蠱惑,并非有意冒犯。”
旁邊肖承宣聞言面色微變,低聲道:“這些水族竟然來自天水宮?”
隨著他話剛說出口,就見晶壁中五色云光消散,太華宗就這樣放開了暴猿的拳頭,隨后暴猿垂頭彎腰,收縮身形跪倒在地,對著頭頂拜了兩拜,卷起一道水花遁走不見。
肖承宣看到這里神情一松,揮手撤去了晶壁,開口道:“走吧,進下一座陣法。”
胡盧應答起身,心中對那天水宮生出幾分好奇,從肖承宣忌憚的神情不難推測,天水宮肯定來頭不小,只是如今他淪為雜役哪里敢多問,只好等有空了再去尋靈素打聽。
......
三個月后。
一條幽暗的甬道中,胡盧手執一面黃色大幡,與靈素等四個道童頂著夜明珠緩步向前,忽然胡盧神色一凝,抖動大幡,腳下瞬間涌出黃煙,形成一個土黃色的防御罩護住了幾人,隨后就聽見前面傳來陣陣嘶吼。
靈素睜眼往前望去,眼中光芒閃了閃,面色有些氣餒,招呼四個道童各自祭出一柄法劍,開口問道:“師兄,來了幾只魔怪?”
“似乎就來了一只魔怪。”
胡盧瞇了瞇眼睛,道:“不過此怪長了好幾個腦袋,而且多手多腳,這家伙比之前遇到的那些魔怪要強不少,你們準備好,它已經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團巨大的灰霧從甬道中沖出,轟!的一聲撞在了他們的護罩上,灰霧散開,露出一只猙獰的怪物,此怪又高又大,長了六顆如同惡鬼夜叉一樣的腦袋,十幾只章魚一樣的觸手,將防護罩上緊緊纏住,咆哮連連,口中噴吐一朵朵海碗大小的血焰,落在防護罩上,仿佛烈火點燃干柴,滋滋作響。
“此怪好生丑陋!!”
靈素五人看清怪物模樣,齊齊倒吸了一口氣,立即掐訣,御使法劍飛出防御罩,對著魔怪六顆腦袋上下劈砍,然而砍了半天硬是沒能砍下一顆腦袋,就切出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傷口,幾人又祭出符箓和諸多法術打了出去,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可惜仍舊奈何不得此怪,反而激得此怪發狂,對著防御罩加快了噴吐血焰。
胡盧暗自無語,忍不住提醒道:“諸位師弟不如合力先對付一顆腦袋試試。”
幾人愣了愣,對視一眼,靈素帶頭鎖定了魔怪一顆腦袋,祭起法劍符箓招呼過去,這回效果顯著,沒用幾下就把這顆腦袋轟爆成了一團煙煞,之后又接連攻擊,將魔怪剩下的五顆腦袋砍了下來,只剩一具丑陋的尸身扒在防御罩上,一道雷光閃過,魔怪尸身便被炸的四分五裂,散落在地,化作一道道煙煞。
“還是師兄的雷法厲害!”
靈素滿臉羨慕的看著胡盧說道,另外四個道童也是一般神情。
胡盧散去防御罩,坐下說道:“我只是仗著金丹的法力,才能發揮雷法的威力,等你們結丹之后,斬殺魔怪比我還容易,趕緊把這些煞氣收了,休息一會兒,我們還要繼續去這片礦區。”
幾個道童聽他這么一說,神情頓時復雜起來,似乎欲言又止,但又都不說話,各自取出一顆珠子,將魔怪死后所化的煙煞逐一收納進去。
靈素收了兩道煞氣就停手了,走到胡盧旁邊坐下,問道:“胡師兄,我能請教你一件事嗎?”
胡盧見他神情有異,道:“師弟客氣了,從我來到觀中那日起,你對我處處關照,若不是你告訴我宗門諸多事宜,我不知鬧了多少笑話,有什么事盡管說,我保證知無不言。”
靈素遲疑了一下,道:“我想請師兄傳授一下結丹的經驗,尤其是如何渡過心魔迷障的。”
胡盧有些奇怪:“結丹會遇到心魔迷障?”
靈素見他如此反應,吃驚道:“難道師兄結丹沒有心魔阻道?”
“沒有,我結丹的時候很順利......”
胡盧話說到一半忽然止住,他想起一件事,搖頭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這其中有些誤會,師弟不知,我與你們不同,我修煉的并非玄門正法,而是旁門入道,所以有關結丹方面的問題,我怕是幫不了師弟了。”
“師兄是旁門雜修!”
“不可能吧!”
“雜修如何能拜入宗門?”
另外四個道童聞言,一同朝胡盧看來,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什么旁門雜修,你們怎能如此無禮!”
靈素轉頭喝罵了一句,然后朝胡盧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道:“師兄見諒,他們并無惡意,只是宗門從未接納過旁門修士,對師兄的出身有些驚訝。”
胡盧毫不介意,笑著說道:“剛才師弟提到結丹會遭遇心魔阻道,我很好奇,不知師弟可否告知一二?”
“這有什么不能說的。”
靈素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道:“我玄門修士結丹,與旁門不同,而結丹又有上中下三品之分,煉得上品罡煞,功行圓滿,真元七轉,只靠本心渡過心魔阻道,就可結成上三品金丹,其中有那心智卓絕的天才,剝盡體內陰氣,打殺心魔,還能結成一品金丹。
相反若是差了火候,依靠外物解決心魔,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丹成中三品和下三品了,一切關鍵就在這心魔,渡得過去便能成就金丹大道,若是被心魔侵襲本心,輕則元氣大傷,重則身死道消。”
“玄門正法結丹竟然如此兇險。”
胡盧神情一肅,腦海浮現從望仙閣購買的功法,發現里面全然沒有提到靈素所言之事,心中不禁疑惑,便將功法拿出來遞給幾人觀閱。
靈素看完就皺其了眉頭,道:“師兄,你被人騙了,但凡是修煉玄門正法的人都知道,三品以下的功法是無法結丹的,因為罡煞不入上品,萬不可能凝結丹種,你這門法訣雖然有完整的修煉之法,可所述需要的罡煞都屬中品,如果修煉這門功法結丹,絕對會在淬煉真元的時候遭受反噬,若是不信,你可去向師尊一問便知真假。”
胡盧心中大怒,他沒想到名滿諸天的望仙閣會做這種事,強行壓下怒火,道:“我這門功法是在望仙閣買的,想不到竟然買到一本假貨。”
“如果是望仙閣,那就不奇怪了。”
旁邊看完功法的一個道童開口說道:“細說起來,這門功法也不算是假貨,我家里有位先祖曾經也見過幾種這樣的功法,據那位先祖留下的藏書記載,這些功法都是一些天資不凡的散修所創,而這些散修九成都是加入了望仙閣的客卿和長老,他們敢賣就表示這門功法肯定可以結丹,只是并不一定適合買到功法的人。”
胡盧若有所思,起身對著五人施禮,道:“多謝師弟寬慰,此事暫且不提,不瞞幾位,我修行的時日并不長,對玄門正宗和旁門左道的了解十分淺薄,甚至不明幾者的求道之路到底有什么區別,還請幾位師弟多多指點。”
“師兄不必多禮。”
五人連忙起身將他扶起,各自坐好后,只聽靈素說道:“師兄想知道的事,其實我們也只知其然,畢竟我們連結丹那一關都還沒過,能告訴你的,也都是平日在道觀聽來的內容。”
胡盧道了聲謝,端正坐好,露出傾聽之色。
還是靈素先開口,道:“先從境界來說吧,我記得當初拜入宗門,聽師尊是這樣說的,玄門正宗最高境界是登臨大羅,成為大羅真人之后,便可摩弄乾坤,遨游宇宙星空,橫渡諸天世界,到達一處名為天外天的所在,繼續參玄煉法,最后于混沌中開辟一片新的天地。
左道則稍差一點,但亦能攀登大羅境界,只不過此道修士喜走捷徑,且行事近乎于魔,道途也更加兇險,半途崩隕者極多,但有一點需要說明,左道并非魔道。
旁門與左道相似,但區別也很明顯,若說左道走捷徑,旁門就是取巧,旁門所求的最高境界是渡劫飛升,登臨仙界與天地同壽,但師尊告訴我們,所謂仙界其實只是一方廣褒的大千世界,而且天地也并不能永存,去了那里若不盡早脫身,遲早也會隨那方天地同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