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被撞開的轟鳴震得窗欞發顫，玻璃上的裂痕蛛網般蔓延。

鄒顏將程嫻推進臥室衣柜的動作快如閃電，金屬柜門閉合前，她瞥見他扯開領帶的動作。

藏在襯衫領口的暗紋，竟與車身上的燙金徽標如出一轍。

“九十九，一百！”程嫻攥著柜門把手的指尖發白，門外傳來布料摩擦聲和壓抑的悶哼。

推開門的瞬間，三具黑影倒在玄關處，眉心都嵌著泛著冷光的子彈，而鄒顏正利落地擦拭手槍，西裝筆挺得仿佛只是出門買了趟咖啡。

“別看。”他頭也不回地將染血的手帕塞進西裝內袋，轉身時眉眼帶笑，卻讓程嫻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眼底的寒意，“我說過會保護你。”

程嫻摸到他后腰未收回的槍，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鄒佟予總愛把玩的銀色打火機。

手機在此時震動，鎖屏跳出閨蜜的消息：

“阿嫻，找到了，來酒店見我。”

配圖是泛黃的紙張邊緣，隱約可見“鄒氏集團”的燙金字樣。

“鄒顏，”程嫻突然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你和我媽，還有鄒佟予，到底在瞞什么？”

窗外警笛聲由遠及近，鄒顏彎腰撿起掉落的袖扣，動作優雅得像在參加晚宴：

“現在不是時候——”

“是關于我爸的死對嗎？”程嫻的聲音發顫，記憶突然清晰——八歲生日那天，父親倒在鄒氏集團門口，而母親抱著她逃離時，身后追來的人，西裝上也有同樣的暗紋。

鄒顏的手頓在半空，警笛聲刺破耳膜的剎那，他突然將她抵在墻上，溫熱的呼吸擦過耳畔：“記住，從現在起，你不認識我。”

冰涼的金屬塞進她掌心，是沾著他體溫的手機，相冊里密密麻麻全是鄒佟予與陌生男人的交易照片。

破門聲響起時，程嫻被猛地推向窗戶。

鄒顏心里百味雜陳，而且最后看她的眼神里，藏著與當年父親如出一轍的決絕：“跑！”

旋即之間，玻璃炸裂的脆響中，她攥著手機縱身躍下，落地時聽見身后傳來鄒顏從容的談判聲，混著警察的呵斥，在夜色里交織成危險的謎語。

程嫻抹了一把眼淚，她在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雖然也是談不上喜歡鄒顏，但這個男人，也畢竟不是什么壞人……他——是媽媽帶來自己身邊的，也算是個可憐人。

要是他被人直接殲滅了，那自己也絕對會良心過意不去的。

程嫻將手放到胸脯上，她緩慢的咬緊嘴唇，想要逃離這里，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了周圍太過陰暗，接著以正常人的能力來判斷，這應該是完成不了的任務。

她想要尋找鄒顏在哪，可是又找不到他。

確切來說，可能上天并不準備讓鄒顏能夠平安回來，甚至說是遇見他。

………………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程嫻在灌木叢里蜷縮到呼吸平復，手機在掌心發燙。

相冊里的照片刺得她眼眶生疼。

鄒佟予舉著香檳與西裝革履的男人碰杯，背景墻上的“鄒氏集團“標志赫然在目。

雖然，其實在這先前也沒得到鄒顏他的相冊，但是經過自己很多次軟磨硬泡之后，她才獲得了屬于他的幾張相冊。

遠處警燈將天空染成紅藍交錯的旋渦，她突然想起鄒顏襯衫領口若隱若現的暗紋，那分明是家族徽標的變體。

“小姐，別躲了。“追擊手跑了上來，程嫻漫不經心的聽到沙啞的男聲從頭頂傳來。

程嫻剛抬起頭之后，追擊手男人的槍管卻直接抵住她的太陽穴，持槍者臉上布滿了猙獰，“鄒顏，你有種啊!把你藏得這么遠，要不然，你怎么還能撐到現在？“

冷汗順著脊椎滑下，程嫻突然將手機屏幕懟向男人。

在對方分神的剎那，她抄起腳邊的碎石砸向他手腕。

金屬落地的脆響混著咒罵，她轉身狂奔，卻撞進另一個溫熱的懷抱。

“噓。“鄒顏的氣息裹著硝煙將她籠罩，他身上的西裝不知何時換成了普通衛衣，臂彎里還夾著個檔案袋，“我就知道你不會跑遠。“

他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泥漬，指腹擦過傷口時動作微頓。

警笛聲再次逼近，鄒顏拽著她躲進廢棄倉庫。

月光透過破洞灑在檔案袋上，程嫻看清封皮上“程氏集團破產調查報告“的字樣。

當鄒顏抽出泛黃的文件，她的瞳孔猛地收縮，父親墜樓現場的照片里，人群中那個戴著銀色打火機的身影，分明是鄒佟予。

“當年你父親發現鄒氏的洗錢證據，“鄒顏的聲音冷得像冰，“而我，是他安插在鄒家的棋子。“

他扯開衣領，心口猙獰的舊疤蜿蜒如蛇，“這個傷口，是鄒佟予親手留下的。“

“……”然而，正當自身處于沉默片刻后，程嫻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表情不滿道，“鄒佟予，她和你是認識的，對嗎？”

手機在此時震動，程嫻皺起眉梢，聽到鄒佟予發來新消息，【阿嫻，你以為鄒顏是在保護你？他不過是想利用你復仇罷了。】

配圖是鄒顏與神秘人握手的偷拍，背景正是父親的葬禮現場。

倉庫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鄒顏突然將她抵在墻上。

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時，程嫻摸到他后腰重新別上的槍，卻聽見他說：“你有兩個選擇——跟我走，或者帶著證據去警局。“

他松開手，月光照亮他眼底從未有過的脆弱，“但無論如何，別相信鄒佟予。“

程嫻握緊手機，玻璃碎片在掌心劃出細小的血痕。

警燈的紅光穿透門縫，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支離破碎。

她終于明白，在這場被謊言與鮮血浸透的棋局里，沒有人能全身而退。

但愿，鄒顏可以和自己，以及之后的那些警察，成功順利將這個問題給解決完成。

程嫻看著遠處的風景，腦海里面閃過了大量涌出來的勇氣和自信，她要親手將那些不可逆轉的事情解決完成，然后再實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