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事情倒是變得，頗為有趣了呢。”

陳袆沉吟片刻，微微點了點頭，只是冷笑著問道：“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將那些來自大唐的取經之人，捕捉到你等的洞府之中？難道，那些人都沒有被你等生吞活剝嗎？！”

虎頭腦回道：“圣僧明見，我等是捉了四五十位取經的僧人，但其中只有一二十人，乃是該吃之人，的確是被我等吃了。”

“可那剩下的，都是不該吃之人，我等并未擅動。”

“而是養在洞中，熱情以待。”

“本是想著等他們再多匯聚一些人后，前路能夠多有扶持，便會恭送他們離開雙叉嶺，一路向西而去。”

到這里，可真是將陳袆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

興致勃勃問道：

“那貧僧倒是想知道，在你等的看來，何為該死之人，又何為不該死之人，你等又是如何區分的？”

虎頭腦抹了一把大腦袋上的汗水。

說道：

“這個嘛，說來復雜，小妖一時還真是難以說的清楚。”

“不若，還是煩請圣僧隨小妖一起，到那雙叉嶺玄風洞走一趟，到時無需多言，圣僧便自會知曉了。”

不得不說，這提議，正中陳袆下懷。

陳袆自然樂呵呵笑道：

“嗯，如此甚好！”

……

……

虎頭腦此刻郁悶至極。

他感覺，今日是自己此生最倒霉的一天。

絕對沒有之一。

虎頭腦暗暗怪自己，為何出洞門時，沒有好好看看黃歷，沒事兒亂巡山干什么呀？山就在那里，又不會自己跑走，有什么好巡的？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巡山了，誰特么愛巡誰巡。

虎頭腦忽然想起來自己活了473年零84天。

他一邊押著陳袆往玄風洞走，一邊內心充滿忐忑地琢磨，自己今天能不能跨過這道坎。

倒不是虎頭腦愿意押著陳袆回去，實在是他不敢不押。

“我特么是被迫的啊！”

虎頭腦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憋屈的事。

表面上看，他是押解著陳袆，可他內心恐懼得要死，只是在這位年輕圣僧身后亦步亦趨地跟著。

既不能，走得太快，又不敢走得太慢了。

還要裝作一副氣勢洶洶、橫眉怒目、面目猙獰的兇悍模樣。

否則，還要擔心眼前的圣僧大老爺還特么會不高興！

事實上，虎頭腦現在最擔心的，是自己那一群不長眼的同伴們，別忽然碰到哪個不長眼的山精樹怪，突然撞到圣僧的面前來。

最令他擔憂的還是，自己家大王寅將軍。

有原則是沒錯，但遇到特殊情況，應該要懂得靈活變通，不是嗎？

原則是死的，妖卻是活的。

可別一下子惹惱了眼下這位活佛圣僧，惹得人家不高興了，讓人家一抬手，便將整個洞府一窩老少、大小精怪，全都給滅了！

接待工作不好搞呀。

尤其是這種，扮豬吃老虎，微服私訪的。

“唉！”

虎頭腦不禁嘆了口氣。

他很是清楚，自己這一窩精怪，今天是碰到硬茬子了。

眼前的年輕圣僧，別看年齡不怎么大，可那釋放出來的法力威壓，他方才感覺比自己家大王強得不止是三倍五倍。

“圣僧，這邊請。”

虎頭腦盡量令自己語氣溫和婉轉。

只見陳袆邁著小方步，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微微笑道：

“虎施主對貧僧無需如此客氣，只需將貧僧當做剛剛綁來的人粽即可。對于其他人粽是如何對待，對貧僧也當如何對待，千萬不可有所區別。否則，貧僧那可是要生氣的喲。”

還要像其他人粽一般對待？

我特么倒是也想呀，可我得敢才行啊！

虎頭腦只能先是一陣點頭哈腰地滿口稱“是”。

旋即，又連忙昂首挺胸地大吼一聲：“快些走，別磨磨蹭蹭的，莫非想死不成？”

可其腳下，卻絲毫不敢多往前快走一步。

唯恐打亂了陳袆從容的小方步。

“圣僧有所不知，我家大王雖是常以將軍自稱，平日里卻是一位頗愛學習的讀書之人。”

一面走，虎頭腦一面想法設法，為他們的寅將軍說些好話。

以求能令陳袆對他們這些精怪們的印象，有所改觀。

只聽虎頭腦小心翼翼道：

“他經常對我等山精樹怪們言說，身為將軍若是不讀書，便算不得是為好將軍，將軍的屬下也算不得是好屬下。”

“因此，大王常教我等，所綁的人粽之中，若是有識文斷字的讀書之人，我等非但不能吃他嚇他，還須對其好生招待，不得有所怠慢。甚至，我家大王更會以師禮待之。”

哦？

還有這等事嗎？

“一位喜歡酷愛學習的妖魔？”

陳袆聽了，大感新鮮，不由得呵呵笑道，“所以，但凡是捉到識字的讀書人，你等就都放了是嗎？”

“若按大王所定的規矩，定然是要如此的。”

那虎頭腦吞吞吐吐道：

“說起來，當真此事當真邪門。”

“可也不知怎的，經過許多次測試，我等千百年以來，所捉到的許多人粽之中，竟無一位識文斷字的讀書之人。因此，至今也從未釋放一人，送他離開雙叉嶺。”

嗯？

陳袆稍微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正在這時，他們便來到了虎頭腦所講的玄風洞。

遠遠地瞧見，洞府門前，仍有著幾只小妖在那里玩耍，好不快活。

其中一只人身狼頭的狼妖，一瞧見虎頭腦那極為高大的身軀，便興沖沖跑了上了，討好似的說道：

“恭喜虎頭領，又抓住了一個人粽，兄弟們又能加餐了。”

“不知，分餐的時候，可能賞給小妖一根大腿？”

那狼妖一臉的諂笑，尤其是，他的目光在瞥向陳袆的時候，嘴角竟情不自禁地有口水流下：

“小妖定會記得虎頭領的恩德，感激不……”

不等那狼妖把話說完。

一眾小妖只看到，眼前忽然身影一閃。

怒不可遏的虎頭腦一腿便將那狼妖給踹飛出去，直飛了十幾丈遠，又在地上翻滾了三五丈的距離，才聽了下來。

一眾小妖，盡皆看懵。

那狼妖更是被踹得一臉懵逼，渾身是傷，口吐鮮血，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