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鬼三兄弟自以為聰明，見姜辰答應，歡喜的手舞足蹈。

或蹦跳、或翻跟頭，向著骷髏洞搶先而去。

彼時，

黑煞總管正仰躺在洞外校場的一塊大青石上，以臂作枕，監視訓練群妖。

旁側兩個鼠妖單膝跪地，頭頂著托盤，盤中放著水果，盡心服侍。

“總管，總管，出大事啦，出大事啦?！?

三鬼裝作慌慌張張的樣子，隔著老遠大聲呼喊。

驚慌的模樣，引得校場周圍群妖停下動作，交頭接耳。

黑煞總管是一頭“猙獰鬼”，身高丈許，面目猙獰。

頭上生有獸角，向前伸屈，青面獠牙，黑發蓬松。

上穿一襲缺胯衫，外裹一件馬甲，下面套一件虎皮裙。

手邊放著一根鑲滿釘子的大棒。

聞得聲音，他從青石上坐起身，隆隆喝道：

“嚷什么？大清早的嚎喪，敗壞老子心情?！?

毛鬼三兄弟被他一喝，三魂七魄恨不得飛到天上，一時畏畏縮縮，裹足不前。

紅毛鬼聲音顫抖道：

“總管，小的們昨夜巡山，發現……發現波月洞的虎妖?！?

“虎妖？”黑煞總管神情一肅。

最近碗子山波月洞屢屢進犯，大有侵入白虎嶺的意思。

白骨夫人吩咐有消息立刻上報，不能有分毫松懈。

“他們來了多少人？”

“三只?！?“兩只。”*“四只。”

毛鬼兄弟同時回答，報出的數目讓黑煞總管大皺眉頭，厲聲問道：

“到底幾只？”

“一只?！?“三只?！?“兩只?！?

三鬼顫抖對視，再次豎起手指，數目又不一樣。

黑煞總管瞇起眼睛，眸中閃爍出危險的光芒，

“既然有這么多只虎精，你們在哪遇到的？”

他指向紅毛鬼：“你來說??！”

其驟然一指，讓紅毛鬼精神緊繃。

他們兄弟本就未曾巡山，從姜辰口中也只得知虎精入境的消息。

具體有多少人、從何處來，全然不清楚。

此刻不禁暗暗后悔，當時只顧著搶功，竟然忘記詢問。

“是……是從石頭峰進來的?！彼凵穸汩W，支支吾吾。

“石頭峰在北，碗子山在西，幾只虎精能從北入境？”

“興許……興許是繞路進來的。”老二黑毛鬼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幫腔解釋道。

“興許？”

黑煞總管語氣不善，兇惡的臉上笑容猙獰，哪里還猜不到他們的意圖？

“一群躲懶的廢物，昨夜怕是根本沒去巡山，清早竟敢跑到我這里虛報功勞?！?

說著，他扭頭命令群妖：

“來呀，給老爺把他們吊到樹下，每人先抽五鞭?！?

“啊？總管爺爺饒命，總管爺爺饒命?！?

三鬼嚇的魂飛魄散，慌忙跪在地上磕頭。

妖怪們用的鞭子是荊棘制作而成的藤條，抽一下能把人身上的肉活生生剮下來。

血腥而又恐怖。

整座骷髏洞就沒有不害怕的。

三人大聲哭求，磕頭如搗蒜。

周遭群妖惡鬼忍不住陰聲怪笑，不顧其掙扎，綁上繩子，分別吊在樹上。

接著狠狠開始抽打。

一邊抽，一邊數著數。

“一、二、四、三……”

聽著數數聲，黑煞總管歪了歪頭，總覺得哪里不對。

他扳著指頭默算，突然不滿地抬頭喝道：

“二之后不應該是五嗎？你們怎么數的數？”

行刑的妖精聞言，動作一頓，連忙又開始從新計算。

“一、二、五！”有妖精高聲匯報，“打完了總管。”

黑煞這才點頭，讓人重新將他們拖回來。

毛鬼三兄弟挨了七鞭，渾身是血，站也站不穩，趴在地上扭曲顫抖。

黑煞冷冷一哼，正準備訓話。

鐺，鐺——

這時就聽山道上鑼聲清脆，姜辰喝完鹿血，慢悠悠從后面趕回來。

到了洞前校場，只見一群小妖小鬼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

中央則趴著毛鬼三兄弟。

丈許高的猙獰鬼坐在大青石上，大馬金刀，目光嚴厲，喝道：

“那頭僵尸，給我滾過來??！”

聽到呼喊，姜辰神情一愣。

掃了眼地上凄慘的三只毛鬼，心里隱約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不由暗暗偷笑。

“這三個果然遭到報應?！?

表面則蹦跳上前，恭敬的道：

“小的見過總管?！?

黑煞不置可否，上下打量他，盤問道：

“昨天你們負責巡山，山中可有異常？”

“回總管的話，小的夜半時分曾遇見兩只虎精?！?

“虎精？莫非也是從石頭峰入境的？”猙獰鬼漫不經心，實則眼光已忍不住瞇起。

姜辰忙搖搖頭：“不是，是從西側的虎口澗而來?！?

“既然如此，你如何能從兩頭虎精手里逃脫？”

“它們嫌棄小的肉臭，不肯吃。”

“那你為何現在才回來？”

黑煞聲不間斷，厲喝質問，大有一言不對，立下狠手之勢。

姜辰情知不妙，總管待人一向嚴苛，若是回答不好，恐怕難逃責打。

“回總管的話，是毛鬼三兄弟聽聞小的路遇虎妖，于是主動……”

他巴拉巴拉，把事情簡單敘述一遍，其中隱去許多不能說的細節。

黑煞總管咬牙聽完，氣的暴跳如雷，指著地上的毛鬼罵道：

“好哇，巡山這等大事也敢敷衍，事后還敢搶功，你們真該死??！”

紅毛鬼、黑毛鬼、白毛鬼瑟瑟發抖，再也顧不得疼痛，強撐著爬起身磕頭：

“總管爺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啦，小的再也不敢啦！”

黑煞冷哼，表情帶著厭惡。

“豬狗一樣的東西，念在已經罰過，暫且饒恕爾等性命?！?

而后他望向姜辰，命道：

“既然虎精不肯吃你，往后就封你個‘小鉆風’，他們三個聽你的調遣，專門負責夜晚巡邏?！?

“多謝總管，小的一定盡心盡力，定不讓總管失望！！”

姜辰高聲答應，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他的“鈞天壺”正需妖魔入住，夜晚巡邏捕獵的機會可謂大大增加。

隨著道行的提高，寶壺的威力也將逐步發揮出來，簡直美滋滋。

至于說毛鬼三兄弟？

縣官不如現管，自然有的是辦法整治收拾。

周圍群妖惡鬼不清楚他的心思，紛紛向其投來羨慕又幸災樂禍的眼神。

羨慕的是對方竟然升了官。

幸災樂禍的是最近世道亂，巡山可不是個好差事。

虎精一次不吃你，兩次不吃你，總不能三次都不吃你。

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終日走夜路，早晚有遇到鬼的一天。

不過話是這樣說，死道友又不死貧道。

有姜辰負責夜班，大家總算能安全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