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南天門前,諸神或職守天門,或巡游三界,時常能嗅到一股香火煙氣。
終于知道下界有這么個人,每天打電話問早安晚安,心思甚是虔誠。
雷部天將既知,遂在游行之時,遣手下兵馬前來閱壇。
姜辰自顧自修煉,眼中便時不時覷見衣袍色澤、耳中或不或聽到劍佩叮咚。
只是再想細看細聽,一切又消失不見。
當時只道離奇,于是去詢問師父。
英天縱笑道:
“想必是你的虔心已經(jīng)上達天聽,那些雷神派了人馬下來查看,繼續(xù)拜就是。”
姜辰心中大喜,忍不住拜的更加虔誠。
如此行法七七四十九日,其壇前所用“紙、墨、筆、硯”俱已通靈。
期間時常有天神兵馬游行至壇前停駐。
眾神或現(xiàn)半身,或現(xiàn)全身,或獨行,或聯(lián)騎跟隨眾人。
有時多,有時少,有時還對他點頭示意。
這一天正值三更。
夜空純凈,星月生光。
英天縱出游不在山中,姜辰一個人練的好沒意思,心中暗道:
“如今火候已差不多,再假模假樣的空設壇口,有個什么好玩的?”
“那些個天神整日受我供奉,吃我的、喝我的,也該試試有用無用。”
“畢竟誠心相請,如果他們不肯給我面子,那我豈不是白練了?”
心中籌思,不覺又有些發(fā)狠:
“若真讓我白費苦功,異日定要找機會打上靈霄寶殿,問問玉帝老兒怎么教的手下。”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嗤”的一下,輕笑出聲。
卻是有些羨慕孫悟空的本事和威風。
想那猴子請諸神襄助,何時需要祭祀齋戒?
一句話千呼千應,萬喚萬靈,頃刻調(diào)來滿天神佛。
若是覺得不服,他先讓你伸出孤拐來,打個二三四五棍。
此刻就是有天大的不服,也都悄悄咽到了肚子里。
再看看自己,求爺爺、告奶奶,還得擔心人家肯不肯來。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罷了,我與那猴子較什么勁兒,且先試試法術靈不靈通。”
當下步入壇前,手執(zhí)太陰玄素劍,捻訣念咒。
喀嚓嚓——
但聞一聲異樣響亮,接著漫天刮起狂風大霧,吹斜枝蔓、吹起煙塵。
吹的河水波瀾廣泛、吹的走獸警惕抬頭。
烏云從四面八方涌聚頭頂,黑壓壓、暗沉沉。
隨即現(xiàn)出一班英勇將校。
眾將或站在云端、或立在山上、或隱在林中。
四圍擁簇,如有千軍萬馬之勢。
姜辰一望,吃了一驚,萬萬沒料到竟然弄出這么大的排場。
這時就見密密人叢之中,走出一員神將,形貌甚偉。
其長得:
眼若烈日般亮,面似藍靛如霜。發(fā)如朱砂燃焰光,鎧甲龍紋模樣。
兜鍪赤色輝芒,戰(zhàn)袍虎躍圖像。英雄剛猛誰能抗,元帥姓鄧神將。
鄧元帥邁步上前,拱手垂頭,恭敬道:
“仙師召見,有何法旨?”
聞得詢問,姜辰回過神來。
他與鄧元帥境界差距猶如天塹,不過自己請神召將,走的是道門正規(guī)渠道,不需要害怕什么。
遂把自己早已想好的切口報出:
“吾行敕令,奉的是天樞上相許真君之命。”
“因得天文符箓,玄陰寶書,欲闡宏道法。”
“于是特召汝等前來輔助,聽吾差遣。”
“功成之日,奏聞玉帝,汝等亦證功德。”
“天樞上相許真君”,乃是玉皇大帝駕前四大天師中的許旌陽許天師。
姜辰所修《玄陰全解》就是他的法脈之一。
硬要說的話,他勉強算是許天師的徒子徒孫。
如今借對方的名頭,正是朝中有人好辦事。
鄧元帥聞言,態(tài)度愈發(fā)恭敬,垂眸道:
“既是天師座下門徒,我等敢不從命?”
姜辰點頭,號令眾人:
“此地往西乃寶象國,汝等速往國中為我取些紙人紙馬,紙作金銀,不得有誤!”
鄧元帥應聲稱是,卻站著不動。
姜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莫非他認出我是冒牌的天師徒孫,欲要拿我?
心情慌亂,面上獨顯沉穩(wěn),喝道:
“奉令即行,猶豫作甚?”
鄧元帥拱手,表情略顯尷尬:
“仙師莫怪,我等出行不帶錢鈔,還請給些金銀使用。”
好家伙!
姜辰無語扶額,神仙取東西居然還要花錢?
“請神召將”竟是如此不便之物!!
你瞧瞧人家孫悟空,傲來國兵器庫搶了就走,誰能說個什么?
話是這樣說,但他還是取了金銀交給對方。
鄧元帥接了元寶,須臾間,領眾神兵化風走了。
一時飛沙舞柳,播土揚塵,耳邊軍馬離沓之聲漸行漸遠。
正是:
皆言有權可役人,亦曉無謀難立世。
且觀諸神山中列,只因道典咒語真。
這一班兵馬入城中,寶象國香燭紙扎,隨風即走,俱被攝入山中。
徒留桌上銀錢若干,驚的店主戰(zhàn)戰(zhàn)兢兢,以為遇上幽冥惡鬼。
等到英天縱回山,看到的就是堆積在一起的紙人紙馬、玉女金童、元寶蠟燭。
一瞬間,他感覺血壓竄上了腦門,罵道:
“你個混賬東西,買這些是想給你老子送終嗎?”
姜辰暫時不敢得罪他,被罵了也只能忍著,回道:
“師父話說得差了,咱們情同父子,你又健在于世,要燒也不急于這一時。”
卻是言語藏鋒,說燒紙也是給對方燒紙。
英天縱抬手一發(fā)爆栗,姜辰想躲,但哪里躲得開?
被打的“邦”一聲脆響,捂著腦袋坐倒在地。
他表情氣憤,怒聲道:
“你從哪弄的這些東西?到底要做什么?”
姜辰捂著頭,齜牙咧嘴。
這便宜師父下手極重,若有一天落到自己手里,可定要其好看。
只是此刻人在屋檐下,該忍時總要隱忍。
便把自己“請神召將”的事情說了。
同時解釋道:
“有錢能使鬼推磨,弟子弄這些,也是想風風光光的下地府。”
“總不能叫那鐵扇公主小瞧了去。”
他這樣說,英天縱臉色微緩,暗道:
“看來平日里也沒白白教他,交代的事總歸是上了心的。”
但嘴上還是斥道:
“你小子真是莽撞,他們皆為神兵天將,你竟使喚著干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叫人知道,還以為你輕慢天兵,懈怠神將。”
“如不是看了許天師的名頭,他等定要發(fā)怒,拿你上天才是。”
他說的嚴厲,實則極有道理,姜辰?jīng)]有反駁,只嘀咕道:
“這些神將厲害歸厲害,但脾氣就像師父一樣大,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驅使。”
卻是準備留作殺手锏,危急時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