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牙洗臉后。

曹小月去做早飯，曹大寶邁步來到屋檐下，把晾衣桿上的兩套衣服取了下來。

天氣暖和，昨天洗的衣服早干了。

回到房間，剛把衣服塞到書包里，曹元發提著一袋米過來。

“看看夠不夠？”他提著掂了掂。

曹大寶看了一眼，笑著說：“太夠了，爺爺總是怕我吃不飽。”

往學校帶米，一般本著益多不益少的原則帶，免得不夠吃餓肚子。

以前大米吃不完，曹大寶全換了零食，現在沒那么饞，積攢到一定數量，會空一個星期不帶米。

“我們是從饑餓年代過來的，如今條件好些了，不想你們挨餓。”曹元發笑瞇瞇說道。

曹大寶笑了笑，把米袋接過來，放在書包旁邊，又去廚房取咸菜。

昨天曹小月做晚飯時，就把咸菜炒好了，切了一截臘肉，和著蘿卜干炒了裝在玻璃瓶里，很香。

“爺爺，暑假前我沒空回來了，忙著準備參加畢業考試。”曹大寶解釋道。

曹元發點頭道：“你們年輕人就該奔自己的學業和事業，不必經常往老家跑。”

東西收撿好，吃過早飯后，曹大寶跟爺爺和妹妹說了聲，邁步去了生產隊。

天色大亮，太陽冒山。

二十余戶人家依山傍水，錯落有致散布在半山腰上，絕大多數都是泥磚瓦房。

雖然人戶不多，但家家戶戶的人卻很多，壯勞力、小孩兒、婦女等等，不像以后只剩下老人。

時逢星期天，到處都能看到小孩兒玩耍，辦家家、滾鐵環、抓石子、摔紙牌、打陀螺、踢毽子、跳房子、跳繩、斗拐、捏泥砌沙、捉迷藏等等。

路邊有根竹條，曹大寶下意識的撿了起來，對著路邊的野草一頓削。

削了幾下才覺得有些幼稚，然后一路削過去。

這也就油菜花過了，不然以他的戰力，連續削幾塊田都不帶喘氣的。

走不多遠，又遇到一根有些彎曲的樹枝，曹大寶撿了起來，像犁地一般一路戳著走。

“下個月我也才滿十六歲。”他這樣一想，頓時不覺得幼稚了。

來到曹義蘭，她正在院壩邊上洗頭發，曹大寶走過去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沒起來呢！”

“在學校習慣了，哪怕再累，到點就醒了。”曹義蘭彎腰搓著頭發回道。

曹大寶看了一眼，她是用洗衣粉洗頭的，洗過后頭皮會非常干燥，不怎么舒服。

因為曹大寶過來了的緣故，曹義蘭動作更麻利了些，幾分鐘就清洗干凈了。

“你爸媽上坡了？”曹大寶隨口問道。

曹義蘭搖頭道：“弟弟今兒一直哭，送公社醫院看去了。”

“那你要到車費沒有？”曹大寶問道。

曹義蘭點頭道：“要到了，不過只給單趟，說去乘車，回來步行，總比往常好點。”

正說話，付萬才也過來看情況了，上前催促道：“要搞麻利點，上午第二趟車快發車了。”

“很快，我東西都提前收拾好了，再等幾分鐘。”曹義蘭連忙道。

曹大寶沉吟道：“跟你們說個事，接下來暑假之前我都不會回老家了。”

“不巧，我和你剛剛相反，以后每個星期都要回來。”付萬才接話道。

曹義蘭疑惑道：“不去你媽那兒了？”

“嗯，我媽正和姜叔扯皮，我過去有些礙眼，等暑假再去。”付萬才點頭道。

……

十二點多鐘，中巴車在靜水中學門口路邊停下。

學生不少，涌了下來，曹大寶正要進校門，被門衛老頭喊住：

“曹大寶，你們班主任田老師一早提醒我，說看到你來了，讓你去趟她的辦公室。”

“知道啥事不？”曹大寶打聽道。

門衛搖頭道：“不清楚，我只管傳話，懶得打聽別的事。”

“行，麻煩你了。”曹大寶點頭微笑，邁步進了校園。

他沒急著去找田璐，而是直接回寢室，坐車后擠了一身的臭味，得先洗個澡才舒服。

不過他也沒有耽擱，麻利的把澡洗了，臟衣服也洗了晾起來，就馬不停蹄前往田璐的辦公室。

教師辦公室是一排磚瓦房，條件簡陋，老師拼桌辦公，老遠就能聞到油墨味兒。

田璐的辦公室有十幾個老師擠一塊兒，曹大寶以為星期天老師不多，沒想到都來了，十分忙碌。

“大寶來了？快過來。”不等曹大寶說話，田璐看到他后立刻招手。

其他老師聽到動靜，都齊刷刷看著曹大寶。

曹大寶經常到田璐辦公室來，這兒的老師也都認識，笑呵呵拱手道：“給各位老師請安。”

“少嬉皮笑臉，快過來，跟你說事兒。”田璐笑罵一句。

曹大寶上前，滿臉疑惑道：“啥事兒？”

田璐指著擺在桌上的一疊試卷，微笑道：“看看你這次模擬考試的成績再說。”

“考砸了？不會吧？”曹大寶心里一緊，連忙拿起試卷看了起來。

這是模擬中考的試卷，總分為730分，拋開體育30分，其它科目一共700分。

曹大寶一一查看，看到上面紅彤彤的成績后，頓時松了口氣。

語文150，數學150，英語150，物理80分，化學70分，思想品德、歷史各50分。

看完后，曹大寶愣了下，十分驚訝道：“全是滿分？怎么可能？”

別的科目倒還罷了，英語和語文寫作，他可沒有信心拿滿分。

“如你所見，是真的，試卷上的成績是多名老師確認過的。”田璐淺笑嫣然，十分肯定道。

旁邊有個男老師哈哈大笑道：“大寶同學，知不知道你這顆衛星放的有多大？”

“滿分，雖然是模擬考試，可這難度不比中考低，能拿滿分非常不容易啊！”

曹大寶澀然一笑道：“趙老師，正因為知道拿滿分不容易，我才感到詫異。”

田璐笑了笑，起身往外走：“你跟我來，到校長那兒去，有好事等著你。”

“一次模擬考試，考了滿分不至于給獎勵吧？”曹大寶跟上去笑著說。

出了教室，田璐收斂笑容小聲說：“你考滿分的事，縣里幾個重點中學招生辦都知道了。”

“大寶，上周的模擬考試，實際上是縣里的高中學校聯合組織的，為的是篩選尖子生。”

“等會兒那些招生辦的人不管說什么，你都只認真聽，別表態，其他事交給我，記住沒有？”

曹大寶聞言，心里撲通撲通跳，雖然自己是想爭取福利，卻也沒想過福利會來這么早。

他鄭重的點點頭，深吸口氣，回答道：“知道了，田姐你不會害我，我都聽你的。”

田璐微微一笑，又輕嘆口氣，說：“可惜只有咱們縣的學校來，要是主城……”

“別，我高中只想在縣里讀，并不想離太遠了。”曹大寶連忙道。

田璐側頭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說什么，邁步在前邊兒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