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灼燒肉體之痛,試問世間有幾人能夠忍受。易秋痕閉上了眼,緊繃著全身的肌肉去適應這種疼痛,這不是詛咒,也不是病魔,只是單純的痛,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這種銘刻在肉體上的火焰不斷的深入,像是一只滿是倒刺的大手直直深入體內,翻轉,攪動。不停地試探著人體所能忍受的疼痛極限。
而這種針法與火印,是師父讓另一位先生專門針對他的情況,教給他的。這其實也算是一種不得已的法子,他沒的選。這種方法可以通過疼痛來麻木自身,以此達到對疼痛更大的忍耐性,但主要還是讓他能加深對身體的感知,更好的掌控自己的身體。
“啊?!比棠椭?,易秋痕渾身青筋暴起,冷汗都出來了,最終出口的卻只是一聲長嘆。
待到痛苦結束,睜開眼,看著自己身上的星相之術,他握了握拳。
接下來,該是迎接客人的時候了。
房間關上的門不知何時已被打開,鋪進來的月光在地上勾勒出一個人影。
“昆嶺的人?還是別的麻煩?”易秋痕平穩自己的呼吸,接著將手臂上的銀針緩緩旋轉著抽出,一根根放回原位,再將布袋卷了起來,放回自己的包裹。
“一個交易?!焙谂廴寺曇羯硢?,“你脖子上戴著的東西。”
“你知道這是什么東西?”易秋痕臉色一變,銳利的目光切向黑袍人,在黑暗中,一只手已經探向了自己的武器。
下山前師父給他了一個石環,但關于這個石環師父卻什么也沒說,易秋痕拿去問過師姐,師姐也沒見過這東西。久而久之,雖然一直戴著,易秋痕沒怎么上心過,至少師父以后總會告訴他的吧。
而讓他感到詫異的是,這個石環易秋痕是戴在衣服里面的,并沒有露出來,即便如此黑袍人依舊能知道這東西,那么只能說明,這個人也許有別的辦法感知到石環,而且他很有可能知道相關的消息。
“我并不知道那具體是什么,但可以肯定,那東西對你沒什么用,但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哦?”這家伙的話一句說了等于沒說,易秋痕斟酌著話語,他想試探一下這東西在黑袍人心中的價值?!澳敲矗瑢|西給你,我可以得到什么?”
“你可以盡情開價。”
“盡情開價?”易秋痕輕笑幾聲,“呵呵,抱歉,我不信你,請回吧?!背撬巧底硬拍艽饝?,這句話怎么聽都像是空手套白狼,根本沒打算給他對應的東西。再說這東西是師父給的,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拿出去,只不過他想套出點情報來,這才假意要交易。但對面似乎也很狡猾,基本上什么都沒透露。
如果他離開的話,要不要……讓師姐一起,留下他。易秋痕打起了他的主意,說實話,對于師父給的這個東西他還是很好奇的,只是各地基本上都明令禁止城中私斗,硬要在城里動手的話,驚動了監武衛,嚴重的話可是要被驅逐出城的,他倒是沒事,師姐可就麻煩了。
要不然可以選擇在城外動手……易秋痕可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他可活不到現在。
“這樣啊,那我只能強取了,雖然是以這種方式,但補償也會在之后送到?!钡呛谂廴怂坪醪⒉幌刖瓦@么離開,“我可以先為待會的冒犯道一聲歉?!?
那還真是,正中我下懷。哦對了,易秋痕還想起城中私斗的話,先動手的一方受罰會很嚴重。
“既然如此,請吧?!币浊锖坶L刀輕抬。
在他的視角中,黑袍人只一步,便如被風帶著飛舞的葉子般飄了過來,身形姿態輕柔靈逸。就這一眼,易秋痕便知道這個黑袍人多半是走身法路線的。再看他的雙手,藏于寬大的袖子中,似乎什么都沒拿,也有可能武器很小,被他藏匿在袖里。
易秋痕緩緩提起一口氣,以不變應萬變,兩眼銳利地觀察著黑袍人的動作,渾身上下已經做好接敵的準備。
但黑袍人這一步直接將兩人的距離拉近到了極致,這個距離,基本上是長刀的弱勢,一般來說,易秋痕并不會讓敵人靠得這么近,這會使得他的動作很難施展的開。不過,他還是想試探下對方。
他會怎么攻擊?匕首?又或者徒手?
黑袍人右手探出,那是一柄淡金色如同虛影一般的短劍,沒有劍柄,只有細長的劍身覆蓋在手上,隨著劍刃破開空氣的一聲呼嘯,那虛影斜斬而來。
從那速度與狠辣足以看出來,這家伙可沒有留手,他對這東西勢在必得。
右腿后踏一步,易秋痕左手拔出匕首,扭腰抽打,只聽叮的一聲,黑袍人這一擊被擋了下來,兩邊也沒有收手,直接進行著力量的交鋒。
一回合的試探,易秋痕也看出了些東西,那淡金色的虛影,易秋痕從來沒有見過,既不是氣,也不是意,但給他的感覺很是熟悉,眼下難以細想,不過打起來也就跟短兵一類的差不多。至于黑袍人,目前來看的話,力氣不是很大,速度倒是不錯。
那么接下來呢?該是另一只手了么?還是收招再變?易秋痕思考著,眼睛緊緊盯住黑袍人,隨時準備應對下一擊。
一擊不成,黑袍人沒有絲毫猶豫,左手送進易秋痕懷中。
沒有淡金色虛影?不對!易秋痕瞳孔一縮,那只手確實是在他的反應距離內,但是淡金色的虛影突然憑空匯聚,瞬間就是一柄短兵出現,兩人的距離本就近,這一下,劍刃直接來到了易秋痕胸口前,僅差一點,就能刺進他的身體。
真是招招致命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易秋痕也沒有慌亂。這家伙根本沒讓他看出過那虛影是怎么產生的,以此讓他判斷失誤,雖然也有一些輕敵的原因,但還是得承認,這家伙非常厲害。
不過,易秋痕還是有反制手段的。而且,他已經知道那些虛影是什么了,更以此推斷出黑袍人的身份,難怪敢讓他盡情開價。
嘴角一勾,狂暴洶涌的氣流自身體噴薄而出,如海浪般沖刷房間,將門窗全部推開,砰砰作響,房間內更是簾衣飛舞,就連杯子水壺都被甩飛,落了一地。
黑袍人顯然沒料到,近距離的情況下便像是被重物擊中一樣倒飛出去,易秋痕早就知道他吃不消這一下,右步重踏跟上他的身形,手腕一擰,換成刀背狠狠的甩在他的腹部,這一擊非常大力,直接將其從門口擊飛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