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外有宮女太監伺候著。
屋內無人言語。
桌案帶著上頭的瓷器咯咯吱吱地響著。
面對玄墨,我不需要偽裝。
這幾日我裝英明仁慈,已經裝夠了。
誰都來給我添堵,端華這樣,玉珩也這樣,前朝那幫老臣更甚。
我心中這些年來的委屈根本無處宣泄。
他們忘了自己曾經是怎么對我的嗎?
他們當真知道仁慈為何物?
“你怎么哭了?”玄墨伸手擦去了我眼角不知什么時候留下的淚水,輕聲細語,以為自己弄傷了我。
我搖了搖頭,卻開口問他:“玉珩到底喜歡皇姐什么?”
玄墨臉上瞬間染了慍色,他怒了,卻又反笑,壓著聲音道:
“你非要在此時問?”
“我想玉珩那個偽君子,喜歡的便是你皇姐那樣裝模作樣的人吧。”
“而你做不來。”
窗外秋風的嘶吼聲不絕于耳。
一旁的瓷瓶晃得叮當作響,我生怕它掉下去,卻騰不出手去護它。
御書房頂那雕琢精細的房梁令人目眩神迷。
不知到底過了多久,風聲漸漸停息,屋內又靜了下來。
玄墨趴在我的肩頭,撒嬌一般尋求我的安撫。
我捋著他散落的長發,拍了拍他的后背,問他:“玄墨,那你喜歡我什么?”
“心機深沉,詭計多端。”
他挑了兩個并不是用來夸人的詞,便不再說話了。
后來我有些迷糊了,天旋地轉,卻忘了疲倦。
我閉著眼,卻知道他仔仔細細理好了我身上的衣服。
“時間不早了。”
天已經黑了,深秋的天黑得特別早。
我睜眼看著窗子,上面映著外頭的點點燭光,而屋里只有我們兩人,黑暗中看著彼此的輪廓。
“要我送你回寢宮嗎?”
“也好。”
我們倆的關系,宮中上下,即便是不知道的,也能猜到八九分。
一個去雍國為質的公主,如何就能帶著一個雍國男子領兵殺回大燕呢?
只是眼下我尚且無法給玄墨一個名分。
但他并不介意。
他甚至不介意我令他住在宮外,卻將玉珩留在了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