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戒指
- 春酲
- 暈雀
- 3366字
- 2024-10-10 16:05:54
她并不是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秘密會被他們身邊的人發現,只是沒想到來得這樣早,而且來得讓人猝不及防。
“副、副導……”
那人臉色難看地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直到段昱時拍拍他的肩膀,似默認了一般,說:“你先回去吧,下次我買幾盒好好孝敬你。”
等進了房門,芙提都沒能從這震驚中緩過神來。她的心揪成一團,忐忑暈開在眉眼之間,鼓起勇氣才抓住了那伸手開燈的男人的衣角,小聲問道:“這可怎么辦啊……”
段昱時回頭:“什么怎么辦?”
“被人發現了!怎么辦啊!”
口袋里的手機震了兩下,段昱時一邊撫摸她的手背一邊偏過頭去看信息,是副導,給他連發了三個大拇指的表情。
他無奈,話卻是對著芙提說的:“不是說了我們本來就不清白嗎?被人察覺就是遲早的事情。”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段昱時掰正她的臉,雙手捧起軟嫩的臉頰,擠出一道可愛的肉層,擲地有聲,“兩個單身男女自由戀愛,有問題嗎?我沒有女朋友,你也沒有男朋友,所以我們在一起了。這并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芙提被他的風輕云淡弄得有些羞愧,好像自己小題大做了一樣。
她嘀咕道:“你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
“嗯?”
“我……去看了你以前的采訪,你都不和女演員談戀愛的。”她越說越小聲,“特別是自己組里的女演員……你說你怕麻煩,不想被添油加醋。”
“哦,是嗎?”
他忙人多忘事,早就將這些年輕時隨口而出的話拋到腦后。雖然確實是有這樣的原則,但橫豎已經被眼前這位小姑娘打破了,也就沒必要再繼續端架子。
他說。“沒辦法,誰讓我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芙提不可控制地臉紅了。
他不忍再逗,問道,“找我有什么事?”
手里沒帶劇本,也沒給他打電話,就安安靜靜地待在門口等——雖說這層樓沒什么人,但很難不讓人去猜芙提是不是想給他什么驚喜。
果然,他一岔開那份驚慌失措,她馬上就從中脫身,蹦蹦跳跳地貼到他身上來。
段昱時順勢接住她,托著她往客廳里走,耳邊都是她興奮嬌俏的聲音:“段昱時,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芙提這段時間在網上沖浪的時間都快趕上白天拍戲了,畢竟事關自己和朋友,她的注意力相比之前投入得更多。某天晚上她點進她和鐘哲鳴的相關詞條,發現居然變成了無行碼。芙提先是嚇了一跳,而后疑惑。
是誰呢?
鐘哲鳴的工作室一直都處于裝死的狀態,要出手肯定不會從無關要緊的緋聞入手,而她并沒有背靠經紀公司,更不會有人替她辦事。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我看到我和前輩的緋聞都被撤掉了。”她說,“段昱時,是不是你干的?”
她不知道,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里都含著媚意,雖然清楚這份美麗是出自感激與驚喜,但依舊讓人感到蠱惑和瀲滟。
她有著最清澈的眼眸,初生的青澀時時讓人不忍,但又總無意識地在心愛的人手里綻開嬌嫩的枝條,讓人無法不伸手抱緊她。
段昱時也確實這樣做了。
他問,“你來之前就已經有答案了吧?”
她很高興,肉眼可見的那種。往常懵懂的神態都幻化成喜悅的模樣,笑得眼睛彎成一道弧度,折成可愛的神色。
“段昱時,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在這些事情上總是無師自通的,聰明得像個戀愛天才。
可惜戀愛天才還太小。他沒說只是順便,更沒說自己真的有幾個瞬間會感到嫉妒,只是摸著她的腦袋,把她拎到腿上,“你就是來問我問題的?”
磨人小妖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眉毛連著飛揚的眼角都聳拉下來,卻沒等來沮喪,而是一個纏綿灼熱的吻。
段昱時是個很霸道的人。這個認知芙提往往只在接吻的時候才深有感受。他平日里的體貼愛護總是在親密無間的時刻中體現出無限的反差,比如此時,那滾燙的呼吸都快把她融進身體里,偏偏舌頭還在追逐,似是一定要讓她嘗到苦頭,不敢再退才好。
可愛情是不是都是這樣甜蜜?明明知道自己在被掠奪,卻仍舊抬不起手去反擊,只能軟軟地纏繞在他的頸脖處,想把一切都交給他一樣的依賴,任由他將領土侵占,溫柔又繾綣地攻陷城池。
“段……”
他的呼吸驟然粗重,沒等那呼喚阻止,便伸著滾燙的舌尖將她的抵抗抵回深處。
房間里燈光大亮,窗外風聲呼嘯,卻被厚重的黑色窗簾掩蓋住攻勢,在安靜又曖昧的一隅中,雨和雪都留不下蹤跡,只剩有情人在不斷交纏。
他仿佛也變成了帶有英俊獠牙、深瞳白發的男妖,一邊脫下她身上的件件衣物,一邊可憐地央求:“別拒絕我了……”
身體里的疼痛很清晰,可芙提滿腦子都是,怎么會呢。
我怎么會拒絕,這樣的你。
她在淚眼朦朧之中看見大顆大顆的汗水從他的額角滴落,精壯的身體和蓬勃的張力,都不及此時他瞳孔里蕩漾的愛意更能讓人心臟加速。
芙提知道自己哭得很厲害,也知道段昱時忍得很難受,但她控制不住自己,感官和勇氣都被撕裂的時候,她好希望被抱緊,被輕哄。而他明顯知道那眼淚只是撒嬌的武器,卻還是心甘情愿地敞開最柔軟的地方,次次接納下來。
“不哭了、不哭了……我不動了,乖乖。”
他的聲音比以往更低沉也更迷人,那緩緩抽出去的趨勢讓人心癢又不舍,芙提在這摩挲和撫摸中絞緊了脆弱的花蕊,被折磨得開口央求他別離開。
碾碎了就濕潤得徹底,豐沛又粘稠,伴隨神秘奇異的味道,讓這扇高樓上亮著的窗戶,成為了寒冬里蕩漾的春天。
事后她被安置在浴缸里,困頓的思緒也不妨礙芙提看著他忙碌的背影進進出出。弄臟的地毯,濕了一塊的抱枕,還有那件帶有血漬的白襯衫。最后一樣被他丟進了廁所的垃圾桶里,其他地都被舍棄在角落,等待明天保潔人員的發落。
“疼不疼?”
他終于有時間看那溫水里浸泡著的粉白肉體,被蒸騰起來的氤氳水汽熏得兩頰都暈紅,和不久前在他身下求饒的神情相似,又多幾分慵懶。
當然是疼的。芙提沒說話,他知道了,于是伸出手把人抱起來,替她擦干凈身上的水珠,輕手輕腳放到了床上。
“明天替你請個假?”
她捂住臉,捂不住泛紅的耳根,“不要不要!副導會怎么想啊!”
段昱時退開兩步,點了根煙,“他不會說什么的。”一口深埋入肺,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一聲,“畢竟這也算工傷。”
“段昱時!”
“好、好。我不說了。”
他拍拍被子,讓她把頭伸出來。過了一會又問,“真的不休息一天?”
她還是拒絕。段昱時也就隨她去了。
氣氛安靜下來,他指尖燃燒著的煙在緩緩上升著白霧。那立在落地窗前的身影清雋挺拔,哪怕是寬松至極的浴袍,也被那寬厚的肩膀撐得有型。芙提從柔軟被褥中露出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他抽煙,看著他出神。
等那煙蒂碾滅了,她忽然說,“段昱時,我想看雪。”
京都的冬天向來冷酷又熱鬧。冷酷的是風雪,熱鬧的也是風雪。說落就落,平添交通擁堵又浪漫綿長。
他應了聲,伸手拉開窗簾。
大雪鵝毛般紛紛揚揚地落在樓下,堆出不淺的深度。可在高樓之上,在玻璃窗前,人們往往忽略了這雪天的麻煩,只能看見她的美麗與狂躁,欣賞她的準時和勇敢。
段昱時回到床上,身上還帶著點未散的煙草味。和他平時的氣息相比,多一點苦和清醒。芙提如愿以償般投入到那略微冰涼的懷抱里,五指找尋著他的指骨,分開指縫緊緊扣住了。
“很漂亮。”她說雪。
住院的時候其實就開始下了。秦懿在電話里說還好走得早,不然雪天航班延誤,導師會扒掉她一層皮。她說倫敦的冬天也很漂亮,就是泰晤士河不會結冰有點可惜。她說芙提要快點好起來,快快去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她說:“我不知道你對段昱時的感情到了什么地步,就算答應了我別讓自己受傷,你也不一定會做好。但我還是相信你。相信你有開始一段感情的勇氣,也相信你有在察覺到不合適后果斷結束的決心,更相信你能夠走到山頂,而且身邊有你想要感謝的人。”
何其有幸,在這個年紀,我想要的一切都已經在我身邊,或者唾手可得。
芙提知道他在聽,也知道自己快要睡著了。她說,“段昱時,我一定會成為你最棒的作品。”
困倦的意識沒能分辨他的神情,只剩下細軟發絲被他輕輕從臉上拂開的觸感,還有手心的忽然冰涼,像是被塞進了什么金屬。
她撐著精神去看,是一枚戒指。
簡約又單調的款式,只是色澤純正,光是重量就讓人覺得價值不菲。
芙提轉了一圈,看到那篆刻在背面的小小字母,輕聲拼了出來。
Riant。
“是什么?”
段昱時把那對戒的另一個也拿出來,解釋道:“是法文,意思是明媚的。”
“那你的呢?”
好奇的孩子對未知禮物都懷有迫切感,心跳如擂鼓也擋不住洶涌而來的喜悅,她顫抖的指尖剛撫摸過那凹陷的痕跡,段昱時已經先聲告訴了她答案。
“Floraison,花期。”
明媚的花期。
就像他們之間,就像那捧絢爛嬌媚的倫敦眼,也像現在窗外不斷飄落的漫天白雪。
“怎么突然送我戒指?”
“本來是出院禮物,但一直被耽誤。”他伸手替她戴上,尺寸不大不小,“也沒有突然,準備了有一段時間了。”
“而且不論什么時候送,我想告訴你的心意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