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爹為什么要派我來，那是因為我夠狠！”朱高燧帶著點癲狂的話，讓布木布泰打了個寒顫。

就在城外，三座由女真人首級堆砌而成的京觀，在日暮的昏暗光線下，若隱若現的血肉顯得格外恐怖，令往來之人無不感到毛骨悚然。

“你這么做，不怕等多爾袞回來了，找你算賬？”

朱高燧笑了，“這不重要，我殺人也不重要，奪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鬧出足夠大的動靜，算賬，呵，等他回得來再說吧，一切只不過是按他們的做法回敬而已。”

“你如此奸詐，不怕天譴？”

朱高燧笑聲更大了，“你們都說我奸詐，可知什么叫兒子接的老子的代，我爹那才叫奸詐，就算天譴也得先劈他才是……”

布木布泰不知該說什么好，良久才從嘴里擠出幾個字：“你們真是一對好父子。”

盛京失陷，城池遭滅頂之災的消息，隨著零散逃出城的人一路傳到遼東各地。

遼東、明軍、盛京失陷、京觀……

種種零碎的消息匯聚在一起，得知消息的地方女真守將無不震驚，可憑借這點消息誰也不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

唯一能確定的是一件事。

大事不妙了。

盛京周邊負責守衛的女真將領，不敢想象在多爾袞得知情況后會怎樣處罰他們。

他們這些負責拱衛盛京的地方無恙，獨獨受到拱衛的盛京出事了。

內奸、反叛、還是見鬼了……

留守的將領一邊將已知的情報匯總成公文，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南傳，另一方面則是想方設法彌補過錯。

各地將領臨時征召士卒，急忙趕赴盛京。

如果能在攝政王下達懲罰旨意之前收復盛京，或許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女真人匆忙組織的幾路大軍不敢懈怠，星夜兼程往盛京趕來。

實際上分兵數路的女真人中，距離盛京最近的那一路迎面就碰上了一支詭異的大軍。

詭異是因為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大軍，同樣打著八旗的旗號甚至連打扮都相同，“兩黃旗、兩白旗、兩藍旗、兩紅旗……得八旗全來了，嘶，這怎么可能！”

八旗等級鮮明，每旗各有旗主業各有任務，一般情況下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一起，除非……皇帝駕臨。

“不可能，怎么可能，絕對有詐！”待到接近一看，所有人不由得瞪大了眼。

對面飄揚的大旗上不是大清，而是早在十幾年前就更改的大金旗號，從大金到大清并不久遠，留守在遼東上了年紀的女真人大多數都曾跟隨老汗征戰沙場，一眼就認出了大金的旗幟。

“莫非見鬼了不成。”女真將領驚懼交加不敢妄動，對面卻并未放慢行進的腳步。

隨著距離進一步接近，前線的人甚至能看見對面前線的面容。

這一看不要緊，看清當頭之人的樣貌后，女真將領更加不敢動了。

“老、老汗……絕對沒錯，那就是老汗，一模一樣。”

“還有先皇和其余三大貝勒……老天啊，是我下地獄了還是老汗回魂了……”

女真將領愣在原地，就連自己的手在發抖都沒有察覺到。

比女真將領更加不堪的是他麾下的老兵，老汗還有先皇在他們心目中可比后來居上的多爾袞更加重要。

可以說沒有老汗和先皇，就沒有他們今日的輝煌。

“可……他們不是早就仙逝了。”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至少在場的女真人都不知如何回答。

“他們過來了，咱們該怎么辦，打、打嗎？”

“怎么打？你告訴我怎么打！那可是老汗！”

“要是假的呢？”

女真將領沉默了。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了對面的老汗正在朝他們招手呼喊著什么。

“老汗不會是要把我們帶走吧……”

“……”

“不對，老汗是在喊……”

努爾哈赤見對面還沒反應過來，神情更加焦急，加大聲音喊道：“快逃！”

“快、快逃？完了！有詐！”女真將領一下反應過來，可已經來不及了。

對面的“八旗子弟”丟下礙事的旗幟，突然加速沖向缺乏防備的他們，片刻之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女真人陣型陷入混亂。

與此同時。

“咚咚咚~”

地面在顫抖。

一支打著赤紅大明旗號的大軍突然出現，騎馬從側翼殺來。

女真將領絕望的仰天大罵：“陰險的明人，我咒你們不得好死！”

兩面夾擊之下，女真人無力抵抗，以驚人的速度潰敗。

“兵不厭詐，你看，我就說這招管用吧，老祖宗突然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誰能不發杵。”

丘福瞧了得意的朱棣一眼，心想這怕不是根據他自己的親身經歷改編而來的法子。

“這只是一路軍，斥候探查到至少還有三路軍往盛京趕來，如今破其西路，離我們最近的是北路，一旦他們得知消息，恐怕再想騙到他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朱棣并不在意：“我們圍城坐等他們來救援，麾下又多是騎兵，方圓不過幾十里的距離，只要能迅速解決掉一路敵人，就足以保證我軍能夠趕赴另外的戰場將其逐個擊破，反正不管他們幾路來，我們一路破之即可。”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迅速解決掉一路敵人后，朱棣率領大軍快速往北殺去。

北路的女真人通過潰敗的士兵得知了情況，立馬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就在他們猶豫該不該回撤的時候。

丘福帶領先鋒精銳騎兵堵住了他們的去路，女真人只能被迫迎敵試圖在敵軍主力趕到前擺脫眼前的敵人。

奈何他們低估了丘福所領先鋒軍的戰斗力，更高估了一方的戰斗力，在許多士兵都是身體衰老久不經沙場的兵員構成的情況下，戰斗力和入關的精銳八旗根本沒得比。

女真人引以為傲的野戰，反倒成了導致他們潰敗的原因。

直到朱棣趕到戰場，女真人也沒能突破丘福。

大軍一殺來，早就沒有戰意的女真人甚至比西路軍還不堪，在簡單的抵抗后，全面潰敗。

明騎像追野豬一樣，漫山遍野追趕潰散逃命的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