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馬甲危矣
- 全皇城都知道我魅術(shù)失靈了
- 濫葦
- 4358字
- 2025-04-28 22:27:52
軒轅凜變成小屁孩的第三日。
今日就是最后一天了,如果要動手,現(xiàn)在就是機會!
晨光漏過雕花窗欞時,昭昭正蹲在書房榻上啃第三塊玫瑰酥。碎屑簌簌落在軒轅凜的毯子上,看著奶團子踮腳去夠多寶閣上的玉鎮(zhèn)紙,她舔了舔指尖糖霜,弒神簪在袖中沁出森森寒光。
“咚!“
軒轅凜恢復(fù)成人的剎那,昭昭如離弦之箭撲下軟榻。簪尖擦著他耳畔劃過,穩(wěn)穩(wěn)扎進紫檀木門框,尾端綴著的東珠串晃出殘影——正卡在他和昭昭的影間。
“愛妃這投懷送抱的方式……”軒轅凜慢條斯理撣了撣衣襟,鎏金眸子掃過她僵在半空的手,“倒是比那些個侍妾嬪妃有新意多了。”
昭昭才不管他說什么,連拽了好幾次都拔不出來簪子,急得她差點把門框踹塌了。
既然用武器不行——那就直接上手!
昭昭猛撲上去掐他脖頸,卻被驟然恢復(fù)的威壓震得指尖發(fā)麻。軒轅凜單手抵住她額頭,任由她張牙舞爪揮空拳,另一只手抽出案頭畫卷抖開:“蘇昭,年十六,左眼尾有朱砂痣——”他指尖點上她光潔的眼下,“愛妃要不要照照鏡子?“
昭昭不可置信抬起頭,怎么這么快就變回來了?她還沒動手呢!
果然拖延癥晚期還是要治,不然太耽誤事了!
“愛妃是說,還是……”
“我才不會說呢,我又不傻!”昭昭嘴硬完就想跑,軒轅凜直接甩出袖子將她套了回來,然后反手按在太師椅上,又扯下衣帶將她雙手綁在扶手上。
衣帶一抽,軒轅凜的衣服頓時敞開,昭昭嚇的趕忙閉眼轉(zhuǎn)頭還大叫了聲:“你耍流氓!”
“愛妃又不是沒看過。”
“就是耍流氓!”昭昭撅著個小嘴。
“你自以為,你幫了蘇小姐和她的情郎是嗎?”
昭昭一聽就轉(zhuǎn)頭看向他,眼中帶著疑惑。
“因為……”
窗外忽傳來撲棱聲,綠毛鸚鵡正叼著肉干撞在茜紗上。軒轅凜袖中蟠桃核串驟亮,玄七應(yīng)聲破窗而入,劍尖精準(zhǔn)挑住鳥爪:“主子,清蒸還是炭烤?”
“喂!”昭昭被束縛在太師椅上,但一聽要烤鸚鵡仍梗著脖子嚷嚷:“我要孜然味的!”
軒轅凜捻起根孔雀翎羽插進她發(fā)髻,映得她眉心銀羽印記忽明忽暗:“昨夜玄七從亂葬崗?fù)诔鎏K小姐的情郎——”他俯身逼近,龍涎香混著血腥氣撲在她鼻尖。
“那書生之前就說,是有位不知名號的小仙子助他們私奔。”
鸚鵡精在劍尖上炸成毛球:“跟我沒關(guān)系!這都是昭昭那個笨蛋一個人做的!跟我沒有半點……嗷!”
“所以愛妃是……”軒轅凜突然捏住昭昭后頸,指尖擦過她頭頂上的孔雀翎羽:“那個沒名號的小仙子?“
“你說的什么東西我聽不懂!”昭昭掙得椅子“吱呀”亂響。
“本姑娘是……是……”她忽然想起來那日選秀時欽天監(jiān)說的話,胡話張口就來:“是天降祥瑞!欽天監(jiān)說的!”
軒轅凜輕笑一聲,蟠桃核串擦著她耳垂劃過。檐角銅鈴無風(fēng)自動,玄七突然捧著個匣子進來——里頭赫然是昭昭偷偷藏起來的《妖妃速成手冊》,那書的封皮上還粘著糖瓜渣。
“愛妃現(xiàn)在改口還來得及。”他翻開書頁,指著連糊成饅頭的美人圖旁的批注:“搭配狐族媚術(shù),效果會更佳!”
“所以,愛妃,是狐族?”
軒轅凜指尖捻著《妖妃速成手冊》的書頁,燭火將那“搭配狐族魅術(shù),效果會更佳”的批注映得宛如血書一般。
“叮——”
玄七揚手拋出銅鈴,青銅懸在昭昭鼻尖三寸處寂然無聲。鸚鵡精撲棱著撞上銅鈴的剎那,銅鈴?fù)蝗徽ǔ龃潭Q響,驚得它炸成一團綠毛球:“謀殺!這是謀殺!”
“看來愛妃連扁毛畜生都不如。”軒轅凜指尖掠過昭昭驟然蒼白的臉,“連狐族幻術(shù)都學(xué)不會,也敢冒充蘇家小姐?”
“你懂什么!”昭昭梗著脖子嚷,“我在狐貍洞啃了三百年野果!青陽老頭教我化形時你還穿開襠褲呢!”話音未落,鸚鵡精“咚”地一聲渾身癱軟。
軒轅凜與玄七對視一眼,唇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窗外的月光忽然被烏云吞噬,他袖中蟠桃核串泛起幽光:“三個月前父皇遇刺時,現(xiàn)場什么也沒留下,只有一灘詭異的血跡。”
月光被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踏碎,小蝶提著裙擺沖進書房。玄七抱劍倚在門框上冷笑:“怎的?你來是要給那廢物刺客哭喪?”
“娘娘才不是廢物!”小蝶攥著繡帕的手直抖,“她、她前日還教奴婢用蘿卜雕牡丹……”
軒轅凜朱筆一頓,墨汁在“增修運河”奏折上暈出個黑團。玄七挑眉剛要譏諷,忽聽主子沉聲道:“玄七,你的舌頭若是閑得慌,就去將御膳房的灶臺舔干凈。”
小蝶趁機撲到案前,袖中抖出個油紙包:“這是娘娘前日藏的糖瓜,殿下也知道,娘娘性子是跳脫了些,平日里喜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但她其實內(nèi)心底還是純良的,我跟娘娘這么久娘娘從來沒有苛待過我……”
“你不用說了。”軒轅凜合上奏折。“玄七,你和小蝶去把婚書找出來。”
“殿下,去哪找呀?”玄七站直了身子。
“去她房里搜。”軒轅凜霍然起身,玉佩撞在案角發(fā)出一聲清響,“連耗子洞都別放過!”
當(dāng)玄七劍尖挑開床幔時,被五顏六色的零嘴兜頭砸了個正著。腌梅子核卡在護甲縫隙里,糖霜簌簌落進頸窩,他黑著臉從錦被堆里拎出個鼓囊囊的包袱——
“嚯,她這是要開雜貨鋪?”玄七抖開包袱,各色糕點如天女散花。小蝶慌忙接住滾落的龍形糖餅,忽見暗格里掉出件羽衣,流光溢彩的裙擺上還別著張字條:逃跑時穿,可以閃瞎追兵的眼。
婚書靜靜躺在最底層,被糖漬浸得發(fā)軟。玄七捏著邊角拎起時,“軒轅凜“三字突然浮出個齜牙咧嘴的簡筆畫,旁邊批注:病秧子,略略略略略。
“這畫技……真爛!”玄七憋笑憋得肩膀直顫,“但是吧,倒是比她的白菜面強些。”
書房。
軒轅凜摩挲著婚書上的涂鴉,鎏金紋路在指尖發(fā)燙。糖漬將“昭昭“二字泡得胖乎乎,倒真像只偷吃撐肚皮的狐貍。他忽然想起那夜奶團子形態(tài)時,昭昭用朱砂在他掌心畫王八的模樣。
“主子,要屬下去柴房……”玄七話沒說完,窗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殿下不好了,柴房……柴房里出事了……”
軒轅凜指尖一顫,婚書上的簡筆畫突然扭成昭昭吐舌頭的鬼臉。他猛地合上冊頁,卻見小蝶正扒著門縫偷看,眼里汪著兩包淚:“娘娘不會是想不開,就自盡了吧……”
燭火“噼啪“爆了個燈花,軒轅凜忽然覺得掌心發(fā)癢——那里還留著奶團子形態(tài)時被昭昭畫烏龜?shù)挠∽印?
西廂房的燭火亮得能照見三條街,柳夫人捏著金絲牡丹團扇往門縫外張望:“真關(guān)柴房了?別是那狐媚子又耍什么花招!”
“千真萬確!”掃灑丫鬟頂著滿腦袋瓜子殼,學(xué)玄七拎人的架勢比劃,“那家伙。捆得跟端午粽子似的,連綠毛鸚鵡都炸成蒲公英了!”
滿屋珠翠頓時“叮鈴哐啷”響成一片,藍夫人甩著翡翠麻將牌仰天大笑:“可算老天開眼!快去把那窖藏的西域葡萄酒啟了!”
她鑲滿東珠的繡鞋往桌上一踩,“今夜咱們玩點新鮮的——誰輸一局就拔那賤人一根頭發(fā)!”
“拔什么頭發(fā)呀~”白夫人從袖中摸出個扎滿銀針的布偶,上頭歪歪扭扭繡著“蘇昭”二字:“我請城南王婆施了咒,咱們往這兒扎!”
她指尖剛觸到銀針,布偶突然“噗”地自燃,驚得眾人打翻了胭脂盒。
“晦氣!”柳夫人甩著燒焦的帕子跳腳。“快把前日從欽天監(jiān)順的辟邪符貼上!”
四更天的梆子響過,侍妾們的牌局已發(fā)展到荒唐境地——黃夫人頭頂夜明珠當(dāng)賭注,藍夫人押上了御賜的銀羽大氅,白夫人哆哆嗦嗦摘下假睫毛拍在桌上:“最后一局!我押這西域進貢的螺子黛!”
“嘩啦”一聲,柳夫人推倒牌面:“清一色帶杠上開花!”
她染著丹蔻的手橫掃桌面,“螺子黛歸我,銀羽就留給黃妹妹啦,至于這夜明珠......”她突然瞥見窗外閃過玄衣一角。“哎喲喂!殿下往這邊來了!”
眾人頓時亂作一團。藍夫人把麻將牌塞進肚兜,黃夫人將夜明珠卡進發(fā)髻冒充步搖,白夫人情急之下把布偶灰燼糊在臉上裝黑臉門神。
門扉洞開的剎那,十幾盒胭脂香粉天女散花般糊了玄七滿臉。
“放肆!”玄七劍尖挑飛黏在睫毛上的假痣,“深更半夜的……”
“我們是在為殿下祈福呀!”柳夫人猛地掀開香爐,里頭赫然是烤得滋滋冒油的鹿腿。
“您瞧這供品,多虔誠!”
玄七盯著鹿腿上插的“早生貴子”木牌,又看了看藍夫人背后沒藏嚴(yán)實的骰盅,突然從懷里摸出本《侍妾行為守則》:“卯時初刻全體去佛堂抄《女誡》,少一字加罰十遍。”
柴房門“吱呀”閉合上的剎那,鸚鵡精一翅膀拍在昭昭腦門:“蠢貨!他套話時你尾巴毛都快搖成蒲扇了!”
綠毛團子氣得在草堆里打滾,“老子當(dāng)年就該把你塞回蛋里!”
“可我得真的有尾巴冒出來啊!”昭昭扭著被捆成粽子的身子,臀后突然“噗“地冒出條蓬松狐尾,但很快又“咻”的化煙消散了。
“再說了,狐貍怎么會有蛋殼嘛!”
“你還跟我計較起來了!”鸚鵡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昭昭委屈說:“我說的是實話嘛!你自己不愛聽難道怪我嗎?”
鸚鵡精豆眼瞪得滾圓,半晌憋出一句:“……你們九尾狐族就剩這點家底了?”
昭昭盯著自己唯一那條時而有時而無的尾巴,突然想起幼時總被同族嘲笑“禿毛狐“的往事。柴房漏下的月光照在她顫抖的指尖,鸚鵡精突然壓低嗓子:“喂,聽說過‘?dāng)辔怖m(xù)命術(shù)’嗎?”
“咔嚓!”
窗外傳來枯枝斷裂聲,玄七的影子映在窗紙上如索命修羅。
鸚鵡精急得直啄她耳垂:“拔根尾巴死不了的!等逃出去了老子可以賠你十筐糖瓜!”
“可、可萬一我這就是最后一根呢,那我不就死定了……”昭昭話音未落,柴房門突然洞開。
鸚鵡精眼底閃過狠厲,綠羽暴漲間化作人形——竟是個碧眸雪膚的少年,指尖淬毒的匕首直刺她心口!
“你大......”昭昭的怒罵混著血沫嗆在喉間。最后的視線里,鸚鵡精耳后孔雀翎印記在月光下泛著詭譎藍光。
軒轅凜踹開柴房門的力道大得震整個柴房都跟著顫了顫,驚得蹲在昭昭尸體旁的小丫鬟一屁股坐進稻草堆。月光斜斜照進來,映得昭昭嘴角凝固的血跡宛如話本里描寫的“烈女朱砂痣”。
“殿、殿下……”丫鬟抖得像篩糠,“奴婢方才路過時還是好好的……”
玄七劍尖挑起昭昭垂落的手腕,蟠桃核串突然泛起幽藍冷光。軒轅凜蹲下身時,龍涎香蓋住了血腥氣,他指尖擦過昭昭頸側(cè)——那里本該跳動的脈搏處,粘著片綠色的尾羽。
“找仵作。”他忽然改口,“要城南棺材鋪的老劉頭,越快越好。”
小蝶的嚎啕聲由遠(yuǎn)及近,藕荷色裙擺掃過門檻,她撲到尸體上時,昭昭袖中突然滾出個鎏金鈴鐺,叮叮當(dāng)當(dāng)撞到玄七靴尖。
“節(jié)哀。”
亂葬崗
玄七扛著草席躍過土坑時,腰間玉佩突然被什么拽住。他低頭對上一雙淚汪汪的杏眼:“玄七大人,讓奴婢再給娘娘別支簪子吧……”小蝶舉著根胡蘿卜雕的牡丹,花蕊還粘著廚房偷的蜂蜜。
“埋了也是喂野狗。”玄七嘴上嫌棄,卻默許她將“簪子”插進草席。
“娘娘,能夠遇見你,照顧你,是小蝶的之幸。但愿娘娘一路走好,如果路上冷了餓了,就給小蝶托個夢,小蝶一定都給您燒!”小蝶說完十分不舍的起身,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亂葬崗。
狐族。
祭壇中的狐火在月色下泛著幽藍冷光,化作人形的鸚鵡精剛跌進狐族祭壇。
“青陽長老,計劃失敗了!”
鸚鵡精剛說完就被青陽掐著脖子摜在石壁上。少年耳后的翎羽印記被狐火燎得焦黑,疼得他直抽氣:“我替你滅了口,軒轅凜已經(jīng)沒辦法繼續(xù)往下查了!”
“滅口?”青陽煙桿狠狠戳在他鎖骨,火星子濺進那雙碧色瞳孔,“老夫用三百年才讓她身上的神血有了一點狐貍味,你當(dāng)那是街邊隨意撿的糖人兒?”
祭壇血池突然沸騰,青陽甩開手冷笑:“當(dāng)年老夫把你從司命丹爐里扒出來,可不是讓你來毀刀鞘的!”
“神血?”鸚鵡精終于明白為什么那串銅鈴不會響了。“你是故意讓她去刺殺人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