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清澈冰涼的溪流鵝卵石岸邊,師徒二人沿岸由西向東行走。
張易說出此行的計劃:“為著歷練你的心性,我們先避開人群,往山里,河里步行。”
陸耀貞細思片刻:“為何先避開人群?徒兒可謂自幼在人群中長大,徒兒一身道法更是在人滿為患的凈月仙宗習得。”
張易忽然停下腳步,身后陸耀貞吃驚問道:“師父怎么了?是不是徒兒問的太多了?”
“并不是。”張易和藹的口吻回答著,望著前方曲折的道路上雜草叢生,于是右手幻化出鐮刀將道路上雜草及左右攀附過來的長草收割。
這舉動讓陸耀貞震驚無比:“師父,你這是?難道不是在折損生物欺凌弱小?”
張易一邊收割雜草一邊回答:“我既有人身,當行人身之功,于人方便舉手之勞。”
陸耀貞見不得前方師父辛苦勞作而自己猶如閑人,便走上前開口請求說道:“師父,讓徒兒幫你吧。”
張易直起身子,轉過來嚴肅的臉龐面對陸耀貞,張易口吻溫和:“你莫動,切記勿輕易折損草木,踐踏弱靈性命。”
陸耀貞只得聽勸,金雞獨立在原處,唯有一旁安靜看著師父在前方收割雜草,顯現道路。只待前方道路拐角處見不著師父身影時,陸耀貞才一個大飛躍跟上前去。
張易一邊收割雜草一邊說道:“之前徒兒不是問,為何要帶你避開人群修行嗎?”
陸耀貞在旁側耳傾聽。
張易耐心說道:“因為現在為師教你的是成仙之法,仙當離世俗凡欲,絕名利財色之念。人間市井最為熱鬧,卻是生靈屠宰場,隨處可見雞鴨魚等眾生受人宰割,于為師現在所教你之功法有所違背。哪日你能敬愛弱靈,不蹂躪踐踏弱小性命修得無上神足通,為師便帶你入那人口稠密處,斷往世因緣。”
陸耀貞雙手合十,眼神中對前方彎腰收割雜草的張易流露出無窮敬意。
師徒二人跋山涉水,過河搭橋,劈草砍木修山路,修繕廟觀。
時光荏苒,不覺度過了十個春夏秋冬,如今大雪紛飛,大地蒼白,樹枝上白雪皚皚。
傍晚時分。
兩個披著帶雪蓑衣的人影,行走在厚厚白雪山坡,卻是步履輕浮,踏雪無痕!
二人行至山坳處,便停了下來,折了枯枝,就地起了堆柴火。
此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易和陸耀貞師徒二人。十年過去,張易面容卻還未見成熟,依然稚氣未脫。而白發蒼蒼的陸耀貞不顯蒼老,反而精氣神十足。
陸耀貞從旁搬來兩塊大石頭,以衣袖拂凈一塊石頭上白雪,恭敬說道:“師父,請坐。”
張易落座,伸手烤火:“徒兒,你下山跟為師修行多久了?”
陸耀貞掃凈另一石上白雪,落座后乃答:“應有十年加兩個月。”
張易臉色凝重:“如今你已修得神足通,此為御靈第一步驟。而今你且回凈月仙宗看看,斷了那邊的事再來此地尋我。”
陸耀貞雙手合十恭敬一拜:“徒兒知曉了。”
此時,離此處十萬公里外的凈月仙宗已是火光沖天,十幾處建筑正冒火焚燒,白雪難降其火熱,空中地上喊殺沖天,污血遍地。
小石峰張蓮老太太,正帶著三個不成器的徒兒左沖右殺,卻是如力疲老牛氣喘吁吁。張蓮不由朝空中那冷漠無情的十數人影叫罵:“鐘素欽!你這蒼老狗賊!待我陸師兄閉關出來,我看你焉有活路!還不速速離去,莫要惡事做絕,難道今日你要滅我凈月仙宗不成?!”
“哈哈,閉關?如今還要欺詐于我何時?”空中暗黑人影一陣狂笑:“陸耀貞那個老匹夫么?聽說十年前便跟隨一個來路不明的少年外出離去,至今下落不明杳無音訊。以陸耀貞那匹夫的實力,在哪都是耀眼的存在,豈能在十年中一絲消息也沒有!我看外出歷練是假,擇一處殞落埋骨是真!”
風雅閣閣主季楓與其女季柔,身披污血衣從人群中殺出,手中之劍直沖空中十數暗影襲來。
僅是空中交手五六回合,季楓和季柔父女就被擊落。
空中暗影顯出一張邪惡面容,是一位年紀樣貌40多歲的中年男子鐘素欽:“凈月仙宗,此等寶地,由你們這幫廢物占著,實在暴殄天物!本宮主今日替天行道,清除你們這些蟲蛆乃是順天應命!識相的束手就擒拜我花城宮門下,饒爾等一死!”
身負重傷的風雅閣閣主季楓:“今日我風雅閣就算全員戰死,也不會臣服于你這魔頭于世茍活!”
小石峰張蓮亦是表明決心:“凈月仙宗于我恩重如山,將我培育,更與掌門師兄如同手足兄妹,若要滅我凈月仙宗,我這老太婆誓要與他斗個不死不休!”
“負隅頑抗!不自量力!”空中鐘素欽雙手一張,體內真氣涌涌,身后黑袍無風自鼓。鐘素欽左右和身后的花城宮長老紛紛避到一旁。
“天火!”隨著鐘素欽空中一聲暴喝,原本黑夜星空此時紅云聚集如那著火的棉絮。
凈月仙宗剎那間寒風刺骨,氣溫驟降!
凈月仙宗二百數傷殘弟子不由凍的打寒顫。
小石峰的李蓉和趙春湖不禁緊緊挨著大師兄劉名高,李蓉顫抖著身體:“大師兄,怎么突然那么冷啊!”
趙春湖凍的牙齒咯嗒作響:“今日我們是要死在這里嗎?”
張蓮老太太冷哼一聲:“死有何懼!”頓時運氣功法,雙手結伽,將畢生功力傾注于手中劍,眼神惡毒,身體如離弦之箭直沖向空中的鐘素欽!
“喝!”隨著鐘素欽一聲暴喝。無數天火如流星墜落,帶著無比熾熱以超越白雪十倍速度墜向凈月仙宗!
天火與鐘素欽正面襲來的張蓮老太太在空中相撞,碰炸出灼熱光芒的花火!
“師父!”小石峰三弟子眼睜睜望著這一切卻是無能為力。
天火無情,落地爆炸。以摧枯拉朽之勢摧毀了地上凈月仙宗的法術屏障,無數建筑被轟碎。
空中花城宮宮主鐘素欽這才露出滿意笑容:“我有些疲乏了,你們留下來收拾殘局。”
“是!”旁邊花城宮弟子應聲。
次日凌晨。
凈月仙宗火源熄滅,黑煙退散,殘垣破瓦殘不忍睹,昔日輝煌一夜毀盡,難復往昔一絲繁盛。
唯有風雅閣閣主季楓與其女季柔二人僥幸存活,卻是滿身污穢,面目臟垢頭發蓬松,被花城宮弟子五花大綁縛住手腳。
這時,花城宮宮主鐘素欽空中飛降下來,從風雅閣閣主季楓懷中摸出一面銅鏡,鐘素欽:“這應該就是法寶盾光鏡,若不是它,你們父女焉能在我天火之下存活!”
季楓與季柔二人已是臉色蒼白,力疲無能反駁。
鐘素欽朝宮內弟子下達命令:“將這風雅閣父女關起來!”
“是!”弟子回應。
“慢著!”虛空中突然一道渾厚無比的男音響起。
鐘素欽此時興頭正盛,卻被人當眾違駁,鐘素欽脾氣瞬間暴躁:“我看誰敢忤逆我!”
空中身披蓑衣的陸耀貞緩緩飄降下來,口吻緩和不夾帶絲毫怒氣:“鐘素欽,十年未見,再見卻是凈月仙宗這般慘烈,難道我凈月仙宗僅剩的兩位弟子也要被你抓走不成?”
鐘素欽一時慌了神:此等滅門絕宗行徑,這陸耀貞竟能不生一絲一毫怒氣,難道已修成大道之境!
四周百數花城宮弟子團團圍了過來。
鐘素欽眼睛一縮:“殺!”
花城宮弟子洶涌上前,卻被陸耀貞輕描淡寫的右手虛空一劃的簡單動作而紛紛倒地吐血,翻滾疼叫在地。
鐘素欽臉色瞬間一白,瞬移半空,體力真氣洶涌,身后黑袍無風自鼓,更是拿出絕技:“天火!”
天上白云瞬間焚燒,地上氣溫驟降!
陸耀貞緊盯半空中鐘素欽,隨后一個瞬移,突破空中重重法術屏障,直接給了鐘素欽胸膛結實一掌,順手拿走了他懷中從風雅閣閣主季楓搶來的盾光鏡!
鐘素欽胸膛骨骼咔嚓破裂,嘴噴黑血,如僵硬鐵人般從空中墜落。
天上焚燒的白云,降下的火球半道便熄滅,飄下一小團渣灰。
陸耀貞返回地面,隔空斬斷了綁縛在風雅閣閣主季楓和季柔的繩索,而后如老鷹捉小雞般將二人挾在腋下遁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