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愣了一秒，下一秒彎起了嘴角。
這個時候路過的都是學生和來接學生放學的家長。
陳逸的音量不小而且夸張，瞬間就吸引了一大片視線。
“哎喲喂，你們八中的好學生強吻人家啊，好沒禮貌呀……”
“啊啊啊我好害怕啊，你們八中的學生真的太可怕了！”
人群里的一大片唏噓聲傳來，一個個打量調笑好奇等等的眼神盯在孟雨曦身上，像是一枚枚帶刺的毒刺穿透了孟雨曦的身體。
瞬間血液倒流，孟雨曦不可置信的看向陳逸，“你……”
陳逸依舊笑著，好看的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形，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吐著蛇信子，“好不好玩啊，哦你不是要加我好友嗎，來啊。”
陳逸拿出手機居高臨下的遞到她面前。
孟雨曦眼底已經冒出了水霧，身體如墜冰窖，轉身跌跌撞撞的跑開了。
洛棠對剛才短短幾十秒內發生的事情毫無察覺，游戲已經進行到如火如荼，她手下生風，操作行云流水。
直到前面站了一個人擋下一片陰影，洛棠的畫面看的更清楚了。
她知道前面有人，但操作不能停，直到游戲里她操作的貂蟬殘血拿了四殺，被趕來的關羽一刀劈成了絲血。
“快走快走，我閃……”
最后還是被一刀劈死。
“呼，早知道換個輝月。”
游戲角色死亡，洛棠抬頭正好對上陳逸的視線。
“聊完了？”
洛棠站起身跺了跺腳，看向陳逸。
陳逸嘖了聲，“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樂于助人了？還是那個妞給你了什么天大的好處？”
洛棠看出來陳逸不爽了，但她沒打算理會，游戲角色復活，對面的塔也被推完，攻到水晶了。
她一邊走著，一只手操作著，一邊跟陳逸說道：我一直都很樂于助人，不是嗎？”
陳逸神色微變，哼笑了聲，恍然大悟，“哦，你這是在報復我呢。”
“不就是踩壞了你幾朵破花，買來還你你也不要，賠錢也不行，現在你這不是還回來了嗎，還耍什么脾氣呢？”陳逸舔了舔唇，手伸進口袋里想摸煙，但只是拿著打火機把玩了幾下。
洛棠沒去看他，腳步不停，“你用錯單位了，那是幾株，不是幾朵，是我外婆照顧了很多年的，你買的那些還需要重新栽種到土里好好施肥澆水再過個兩三年吧，才能長成那樣。”
“而且能不能長成那樣，還得另說。”
“而且你覺得我在報復你？我只是樂于助人幫助同學而已，就叫報復了？你是損失什么了？”
陳逸此刻真的是被氣笑了，“行，小嘴叭叭的挺會說的，我怎么沒有損失，我被占便宜了，不算我的損失嗎？”
洛棠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轉而一想剛才他倆談了些什么，怎么孟雨曦一下子也不見了。
看到洛棠不說話，陳逸繼續道：“難道我就應該被人強吻嗎？就因為我是個男的，我的內心就不脆弱了嗎？我受傷的心靈該用什么來彌補？”
洛棠表情扭曲轉眼看著陳逸，好像他是什么臟東西一樣，“你在說什么新型鬼話？我耳朵都聾了。”
“你是在歧視我嗎？天吶，你竟然在歧視我？”
“滾吶……”
陳逸和洛棠一路互懟著來到了洛棠家的小區，卻看見小區前面被拉警戒線，旁邊還有好幾個警察，一大群人圍在一旁，不知道在干什么。
洛棠只好走到一邊，突然她目光瞥見了白布下的那頭栗棕色的大波浪。
顏色很正，也沒有褪色，卷的弧度都很完美。
洛棠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
“呼，這是怎么了，誰家死人了么，那你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家了，要不然先去臺球廳玩一會……”
陳逸視線從擁擠的人群里收回來轉頭跟洛棠說話。
卻發現身旁是一個胖大嬸。
洛棠慢慢走到警戒線那里，很快兩邊守著的警察就大聲呵斥道：“哎那小姑娘干嘛呢，離這里遠點，不要妨礙警察辦案！”
洛棠渾然不知，當手臂被握住往旁邊拉的時候她才像突然回過神來一樣，大聲喊道：“里面的人，里面的人我認識我認識！是不是403的，她是不是403的？！”
倆警察愣了下，很快動靜吸引到里面的一個身穿便服的人，走過來，看到了洛棠，…“對，是403的，你認識死者嗎？”
那人示意那倆警察放開洛棠，這時人群里又突然傳出一聲，“阿棠，阿棠啊，我可憐的孩子……”
一個大嬸哭著跑了過來，泣不成聲，洛棠轉頭看著她，嘴巴張了張，“是我媽嗎？”
大嬸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艱難的點頭。
便衣男人很快了解了情況把洛棠帶到里面辨認尸體。
白布被掀開，林芝慘白的臉，雙眼緊閉，一向精致的妝容在此時的臉上顯得格外駭人。
“是我媽。”
洛棠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卻仍然冷靜的說出了辨認后的結果，整個人冷靜的有些可怕。
胸膛發熱，渾身發冷，“嘔，嘔呃……”
終于沒忍住轉身就吐了出來，是中午吃的已經成為食糜的沙縣小吃。
“快，先扶她到旁邊休息！”
洛棠被扶到了旁邊。
直到晚上，尸檢結果出來，洛棠又被叫去了警察局。
臉色差勁的堪比尸體，警察叔叔倒了杯熱水給她。
她像一個失去靈魂的提線木偶，最后只聽到了幾個破碎的字：毒品，過量，驟停。
*
林芝比洛棠想象中更不堪。
洛棠知道的是林芝夜不歸宿，打麻將泡吧，身邊的男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但她不知道林芝吸毒。
洛棠把知道的線索都告訴了警察，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期間，外婆暈倒了兩次，洛棠被學校放了幾天假處理這突如其來的事故。
喪事是鄰居們幫襯著一起辦的，不過幾天，洛棠整個人又消瘦了一圈。
林思理一放學就來醫院，接替洛棠守著外婆。
“去吃點飯吧，我給你帶了粥。”
看著洛棠整個人如同被吸走靈魂的狀態，林思理心里也止不住的疼。
“沒事…我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