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早上8點，我從睡夢中醒來，屏幕的亮光在漆黑的房間里顯得格外亮眼。

我伸手朝著亮光探去，拿起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讓我心里有種不詳的預感。

“喂，什么事”

聽筒里傳來男人沙啞的嗓音

“你媽媽很嚴重….住院了，你回不回來”

……..

屋外小雨綿綿，天變得灰蒙蒙的，趕路人的視線都變得模糊….

走在歸家的路途，思緒萬千。

這時醫院給我打來電話，

“你是**的家屬嗎”

“對”

醫生嚴肅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她現在情況很危急，需要轉icu病房，icu病房費用一天4000，你這邊轉不轉”

我疑惑道“我爸呢，他不是在嗎”

“他意思是讓你決定”

….“我快到了，等我到了再說吧”

深深的無力感充斥全身，我感覺很疲憊。

到達醫院，心血管科6279病房。病床上躺著位滿頭白發的老人，50幾歲的年紀看起來好似七八十歲的老奶奶般。

發黃的臉龐到處透露歲月的痕跡，黝黑的皮膚透出一絲異常的黃。

病房里一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

我緊攥著雙手，指甲都快掐進肉里，也不自知，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自己心底的悲傷，走到床前，帶著一絲憂傷開口，

“媽媽”

老人緩緩睜開雙眼，眼里是我看不懂的復雜“你回來了，我沒事”

聽到母親聲音的這一刻，我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侵泄而出。

我快步走進衛生間，不愿母親看見我的狼狽。

整理好思緒，返回病房，看著她憔悴的面龐，我小聲的開口詢問“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早上起床的時候腹部特別痛，痛到暈倒在廁所都不知道”母親聲音有氣無力的。

“我爸呢”

“去吃飯了”

我皺著眉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治病是不是要花很多錢”

“我給你點云吞吃”

我沒有回答母親問的問題，自顧自在手機上下單好外賣，才開始安撫母親不安的情緒。

……….

“你的母親早上有出現休克，初步檢查是急性心肌梗死伴糖尿病”醫生看著手中的檢查資料神情凝重地說道“還有幾處重要器官血管支流血栓栓塞，建議做通血管手術”

“……”

我沉默的回到病房，呆呆地看著那發黃的面容。

從什么時候開始你竟滿頭白發，與我記憶中的面容完全不符。

“你到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是我爸回來了。

我看著我爸烏黑的亮發對比我媽花白的頭發，不禁為我媽感到不值。要是當初……

大姨和表哥的到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一聲不吭的站到一邊，讓大姨和我媽敘舊。

主治醫生看見家屬來了這么多人，親自找我表哥說明我媽病情，并囑咐病人不能下床，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床上。

我大姨旋即問我“你請了幾天假”

“一天，但我可以再請”

大姨開口道“那就行，我沒空照顧你媽的，你媽還需要你照顧”

我沉默著，并沒有說話。這是我工作以來最少講話的一天。

后來陸陸續續的來人探望，一小時后人又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包括我爸。

我媽住院的7天里，只有我不眠不休的照顧她，血液不流通導致腳麻我給她按腳，只希望她能睡的舒服一點。

我媽一有力氣就會絮絮叨叨跟我說很多的話，她心疼我一天沒睡2-3個小時，她也知道我爸是不會來照顧她的。

我媽的病情比較嚴重，要轉去城里的醫院看病。全家就靠我的工資過活，我又必須要回去上班，最后只能讓我爸來照顧我媽了。

轉院的第三天下午，我爸發語音說“醫生說治不好，讓我們轉其他醫院看看，我的意思是治不好不如回家搞些偏方試試”

我聽后心情很復雜，我覺得我爸是嫌我媽花錢也治不好，浪費。

緊跟著他發第二條語音說“你媽說好多，她想回家了”

我沒回復。

我爸給我媽辦理了出院，回家休養的媽媽起初語氣聽起來中氣十足。

今天是她生日，我發信息跟她說，祝她生日快樂，她回謝謝乖女。

我還叮囑她很多注意事項，她說她知道了，讓我不用擔心，安心工作。

可是我媽回到家后，不能下床活動，不能吃甜食，吃飯前要打胰島素等等這些是我回家后才知道的，我是不是很失職…

清明前夕，我爸給我打了一通語音電話，他問我清明回不回來，我媽好像快不行了，兩天沒吃東西。

我覺得我爸就是巴不得我媽快點….，才這么說的。

我旋即發信息給媽媽“你還好嗎”卻再也沒有收到回復了…

清明當天，我踏上了回家的路途，我記得上次回家天空也下著朦朦細雨。

下午1點

“媽，我回來了”

雨天陰沉的光從窗戶透進房間，嗡嗡的風扇聲讓整個房間看起來毫無生氣。

我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坐在床邊，耷拉著腦袋，雙腳浮腫，身體瘦的不成樣子的人兒，我心里一陣酸澀。

我爸見到我回來便如釋重負般，給自己煮了個面吃，吃飽回房間沉沉的睡去。

我靜靜的坐在床的對面，聽著眼前女人痛苦的呻吟，我感到深深的無力與自責。

“我帶你去其他大醫院看病好不好”我蹲在媽媽面前，輕輕地幫她擦拭嘴邊的口水。

“不去了，懶得折騰了”媽媽用力的說著。

下午4點，四月的雨延綿不絕。

我站在大門口望著天空發呆。手機鈴聲嗡嗡作響好似跟我說，該回去了…

“媽，我等會要回城里工作了”我低頭看向媽媽浮腫的雙腿，輕聲說。

媽媽耷拉著的腦袋抬起望向我，眼里充滿不舍。

“你不想我回去嗎”我詢問

她皺著眉頭忍著痛楚，聲音有氣無力的對我說“回去吧，你還要工作”說罷艱難的對我揮揮手。

我爸這會在客廳，聽到我說還要回去不悅的皺皺眉“你還要回去嗎，在這過夜不行嗎”

“你媽快不行了，都不能請個假在家呆一晚嗎”

“有什么事情打個電話我就回來”我沒對他多說，冒雨跑出家門，到路口坐上車離開了…

回到城里已是晚上8點，壓下心里的酸澀倒頭入睡。

隔天我早早起來收拾好自己，出門上班，大概是剛放完清明，工作并沒有很多。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午休時間，我和同事相繼拿到外賣到休閑區。

叮鈴鈴～叮鈴鈴～

又是這個聲音，我從口袋掏出手機，是我爸給我打來的，我心里莫名覺得恐慌…

“喂”

聽筒里傳來男人哽咽的聲音，“你媽…過身了，你回不回來”

愣神的幾秒，屋外“嗡”的一聲雷響，回過神的我跑出公司，踏上回家的路途。

午時的太陽不知在何時被烏云密布，四周狂風大作，無不章示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