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面的天光大亮,伍六七才離開了空間。
意識的使用跟睡眠是一體的,他也就等同于一夜沒有休息。
但他要的就是這種疲憊不堪的效果。
因為若估計不差的話,等到上午的時候,不僅會有牽扯各方的到來,還會有部分媒體記者的出現。
由于有手機在,他倒也不怕想采訪自己的那些人被攔在了病房外。
況且還能通過網絡向外散播消息。
可他也知道,自己能想到的人家也會有所意料。
因而他估計,在每日一巡的醫院查房時間到來之前,該來的人必然會提前趕來。
在此之前,他打開了手機,自動忽略掉了好幾十個未接電話的信息,而是直接點開了逗音版面。
不過他并沒有任何發聲,而是只關注評論區的留言部分。
果不其然,早上七點不到,林峰剛剛把早飯送來,還沒說上兩句話,走廊里就傳來紛沓的腳步聲。
他趕緊吩咐林峰:“飯我等會兒再吃,今天就不用來了,在家等我電話吧!還是昨天約定好的,什么人也不用去理會,另外告訴我爸媽他們,一切都好!”
林峰轉身就往外走,剛走出門去,就有人在攔他。
不過伍六七就不會知道這些了,因為好幾位身穿警服的人已經進入了病房。
還是昨天那位馮警官首先開口:“昨天我們所里已經開會做出了決定,那幾位行兇者當晚就被移交到了看守所!你的案子也有了定性,涉及到重大傷害,但具體如何量刑,還需要進一步的醫療診斷結果!”
伍六七此時儼然已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狀態,但并不耽誤他的冷笑:“整整三天了,哦,今天是第四天,你們才終于有了工作進展,我是應該慶幸呢,還是感激零涕?”
一位身穿白色警服的人,顯然是比那位馮警官高出不知幾個級別的領導。
聽到伍六七明顯不信任的語氣后,此人才終于說話了:“基層的民警同志或許有工作不到位的地方,但我們分局的上上下下還是很重視這個案子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分局副局長董漢山,也就是說,你的案子今天起由我們分局接手了!”
“是應該換一個執法單位了,我看網上的留言,有人說這位馮警官是咱們普豐市的馮家人,跟我那位前未婚妻的母親是一家子。難怪這么性質明顯的小案子,遲遲沒有走正規的辦案流程,原來是有原因的!”
伍六七毫不掩飾的,把剛剛得到的信息說了出來。
那位馮向輝,此時已經是一臉的鐵銹色,眼里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
不過他的額頭上,也是冒出豆大的汗珠,兩只手都在一直的顫抖。
“哦,還有這種事情?”董局長朝馮向輝掃過去生硬的一眼,“怎么沒有人向我反應這個情況?”
他的后一句話,已經是明顯帶著火氣,而且注目的方位也轉向了身后的位置。
有一人走上來剛要低聲傳遞些什么,就被他嚴厲的駁斥了:“有什么話不能公開講?這么神神秘秘的怕被受害者聽到?”
那人的聲音趕緊提高了一些:“緯三路所已經就這個問題向上面匯報了,我得到的回復是,馮向輝不是這個案子的焦點,而是要把主要精力集中到案件的本身!”
見伍六七不加掩飾的嘿嘿冷笑,董局長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機,“小伍,現在沒有打開直播吧?”
伍六七把手機轉過來給他看,“昨天的直播是為了尋求社會的幫助,今天不會了,我想說的是如果有人開始真的重視的話!”
董局長笑了笑:“重視一定會重視的,你看分局已經接手了,我們的態度就是公正公平的對待這個案子!”
伍六七不置可否的撇撇嘴,“我只有一個要求,案件對全社會公開,所有的處理結果,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得見,查得到!”
“小伍啊,不要只從你的個人角度看待這個問題,我們普豐市正努力創建文明旅游城市,這個關口可不能因為你一個人......”
“那就請回吧,我拒絕一切的探視和調查,有什么是等我傷好了出院再說吧,現在我感覺體力不支了,需要休息!”
說罷,伍六七就把眼睛閉上了,還把腦袋歪到了朝墻的一面。
另一個聲音在傳來:“我是分局刑警支隊的隊長王立林,已經正式接下這個案子,你作為受害人是要配合我們的案情調查的,也有這部分的公民義務!”
伍六七并沒有轉過頭,更沒有睜開眼:“去征求醫院的意見吧,我昨天被下了病危通知書,他們會告訴你,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適不適合接受調查!”
“不是調查,而是了解!”董局長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你身體不舒服,那就只需要點頭搖頭就好,你看這樣好不好?”
他不等伍六七回答,又不知給誰說了:“先把這位馮警員帶下去吧,暫時停職接受調查,一切調查結果直接向我匯報!”
隨后,他眼神示意了那位王立林。
王隊長趕緊問道,而且語氣委婉了許多:“案件發生過程,你是認可報案內容的吧?”
盡管不見伍六七回復,他還是繼續說著,“由于現場的攝像頭臨時損壞,我們沒有得到第一手的現場證據,但關于那幾位兇手的供詞,你也是認可的吧?”
另有人在幫著伍六七回答:“受害者的父親是認可的,已經在調查結果上簽了字!”
“那好,我們接著說!”王隊長的聲音繼續傳來,“既然報案內容與招供事實相符,那我們就談談......”
伍六七忽然把頭轉了過來,“談什么?你應該去調查為什么攝像頭忽然那個節骨眼壞掉;醫院為什么對我的態度那么惡劣;明明病危通知書都下來了,派出所為什么遲遲不進行下一步的刑事流程;負責案件的人為什么沒有實行親屬回避;為什么我的行蹤被人掌握,兇手早就在那個樓洞里潛伏著,這一切又是誰在指揮和策劃!而不是不顧我的身體情況,反復著早已形成事實的被傷害過程的確認!”
病房里一時間陷入了沉寂。
因為伍六七的每一句話都是不容回避的事實,每一個反問都是一針見血地直插案件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