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的人生是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沒有愛情,沒有可能性,孤獨,安靜,不堪的。
游離本以為擺托死亡高中生,他的人生就會相對安靜一些,但現實還是給了他當頭一棒,新學校依舊充斥著早八的疲倦,討厭的同學和無聊的課程,世界在變化,地球在轉動,宇宙也在無時無刻改變著,唯獨像這樣無聊的人生卻依舊重復的上演著。
游離和往常一樣一個人坐在后排靠窗的沒人空位上,教室里的座位總是隨著位置上不同的人而改變著,唯獨這塊未曾改變,因為在這里沒有人愿意去和一個奇怪的人有交際,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游離的專屬位置,飄然的白色花瓣一片片落在了窗口,平日里起風的時候,游離就會盯著紛飛的花瓣發呆,但他也不清楚這株好看花樹的名字。
游離正看著這滿天紛飛的奇觀而出神之時,他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他的長發上晃動,他抬頭,白皙的手往他的頭盯放下了一片雪白的花瓣。
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只手便猛的縮了回去,游離轉過身來,趴在了微微散發著木頭香氣的課桌上,他光是在余光里看到那只紙片一樣的素手他就猜到是女孩了,這幾天假期,女孩就一直霸占了他的房間,游離只好占據著窗臺的一角,女孩似乎也完全不在意男女共處一室有什么不妥,游離自然也是毫無波瀾,于是這幾日游離便成了女孩的專屬陪玩,任憑女孩在nalotoke里欺負。
游離把頭埋在手臂里,把臉朝向女孩那邊輕聲問:“你怎么也過來了”,這個世界有些奇怪,因為它給游離帶帶了一個似乎只有他自己能看見的異次元女孩,因為在上課,以至于游離的聲音小的可憐。
女孩于是把臉湊到了游離臉前,又是四目相對,“你說什么呢,我完全聽不清呢”,游離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還是用平穩的語氣又說了一遍剛剛的問題,但他空白的大腦卻遺忘了他那火辣的臉頰。
女孩拿著花瓣放在游離微紅的臉上,“給你降降溫怎么樣”,游離聽著女孩莫名其妙的話,又下意識的拍了拍臉,直到一絲滾燙穿過手心他才猛然發覺,他驚慌的扭過頭去,“太丟臉了”,又是一陣尷尬,竟然當著女孩的面臉紅了。
女孩看著他扭轉過去的臉,還是忍不住噗呲一聲的笑了,“不準看”游離埋著頭小聲低估著。
游離盯著地板上的污穢,臉上的紅暈也悄然退去,他也漸漸的開始不自覺的出神,想著什么,似乎又什么也沒想。
一抹雪白把他從神游中拉了回來,是那片女孩手里的花瓣,窗口透明的白色窗簾被吹起,游離也被那片花瓣上的香氣包圍,但是仔細一聞,空氣中還藏著一抹不同尋常的淡淡香味,那是小小的溫柔,那是圍繞于心間的心安。
“好看嗎”,女孩湊到游離的耳旁輕聲問道,游離抬頭看了看女孩,女孩和他挨的很近,近到游離能聞出空氣中的那一抹留存于女孩身上的淡香。
徘徊于指間,流淌于心田。
風吹吹起潔白厚重的窗簾,世界也無法阻擋,女孩的長發在風中散開,這一刻原來世界也可以很美。
“嗯,很好看”,游離低下頭,他克意沒有去看女孩的眼睛回答。
女孩把花瓣放在游離的手心,輕輕一吹,花瓣消失了,只剩下空氣中殘存的香味。
女孩抬頭看著風中漂浮的塵埃“最完美的落幕是消逝,對吧”,游離感受著空氣中漸淡的香氣,他很想抓住它們,但是他的手心什么也握不住,他只是淡淡的回答女孩:“嗯,是永恒的美”。
表盤上的每一秒都在逃離著世界,時間也是有生命的,他們是自由的靈魂,他們也存在著,他們也存在過。
最后一秒從鐘表上逃向自由的天地,依舊是亙古不變的古老鈴聲響徹,教室里已經響起了陣陣躁動聲,講臺上的中年男人似乎就沒有宣布下課的習慣,他如往常一樣,塌過扁塌的金屬門檻,夾著書走了出去,男孩女孩們自然的分好了隊,蜂擁著出了教室,游離依舊一個人待在位置上,他想等人群縮減在出教室的大門,他不害怕孤獨,也不害怕成為人們口中所謂的“異類”。
一個人走在人滿為患的校園,到處充斥著讓人惡心的歡笑聲,從前的游離特意避開下課后的高峰期,找個無人的角落玩nalotoke,等到校園再次回歸寧靜,便匆忙趕回,可每當他在一處安生下來,討厭的情侶,巡查的老師,就會打破這份寧靜,他只好不斷輾轉,直到最后一片凈土也被侵蝕殆盡,無法實現的心愿也擊碎了最后一絲好感,只好隱匿于人群里,掩蓋這份厭惡。
游離戴著耳機,慢步走在陌生人的身后,那怕天氣熱的讓他的手心有些微微出汗,他依舊將兩只手插在外套的口袋,低著頭,耳機的聲音開的有些大,因為討厭著看到陌生的模樣,討厭著聽到嘈雜的世界,行走于路上的人群無不在討論著即將前去的飯館,女孩們的聲音甚至夾雜著溢出的興奮。
人們總說胃是人類的情緒器官,所以游離的一天是幾乎沒有什么食欲的,有的只是生命本能的饑餓,所以每到這種時刻游離也想不到還能去哪,他就在每一個無人的角落停留,然后又安靜離去,然而整個世界依舊轟鳴著。
操場上的素人樂隊竟出奇的在白日里演奏,平日里游離在夜晚路過便會盡量讓耳機里的音樂蓋過音隊的聲音站在無人的地方觀看,明顯白日的人數是多于夜晚的,想必這支每日演奏的樂隊也想瘋狂一次吧,操場上甚至站滿了人,吉他手此刻也隨著音樂擺動著他的長發,鼓手的鼓聲在沸騰的歡呼聲中也依舊響亮,他的手臂布滿了爆漲的青筋,主唱手努力躋上的高音,撕裂著他的喉嚨。
男生們高舉著手機,女孩們依次討論著樂隊的每一個成員,甚至臺階上路過的老師們也會感嘆一句:“真是青春啊”后又匆然離去。
游離和往常一樣靠在一處遮擋陽光的大樓陰影下,嘈雜的人群聲,熱血沸騰的音樂聲,透過耳機的外殼和播放著的感傷音樂,在游離的耳邊細微的回蕩著,游離出現在這,他已經極力保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但他的面部依舊時不時抽搐著,他的內心一邊厭惡著同時又病態的笑著。
“什么熱愛音樂,什么羨慕熱血的青春,什么崇拜樂隊”,游離完全就沒有過這種可笑的想法,他每日在這觀摩樂隊,他就是想看著這個世界下極致的光鮮亮麗,這樣他才能安靜的躲在陰影里,孤獨里,黑暗里,享受被世界所拋棄的快感。
人們在陽光下奔跑著,他們舞動著,幸福溢出了身體,盤旋在藍天,角落里的男孩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啍響著世界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