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已經讓人查過監控了，發放米酒的那兩個女人并不是治安員。”

晚上十點四十，夜暢俱樂部四樓會議室內，南墨指著面前打印出來的監控截圖，以及現有治安員的資料，輕輕搖頭，高高扎起的馬尾在腦后晃啊晃的。

“難道是我猜錯了？”

莫奕拿起截圖看了兩眼，問道：“那這兩個人的資料呢？”

南墨解釋道：“畫面不太清晰，她們又帶著口罩，不太好查，估計得十二點才能出結果。”

莫奕又拿起那堆資料翻啊翻的，最后從里面取出一份遞給俞陽，上面正是那個女治安員。

“這個也查查，不是原體也是誕生很久的次級體，應該知道一些東西。”

俞陽離去，從城外繞了兩個小時才趕過來的莫奕趴在桌上，心情有些不太美麗。

不光是因為疏忽害死趙青媛二人的愧疚，還有愈發強烈的緊迫感……以及杜鶯歌發過來的矩陣圖解。

葵城一夜之間少了上萬人，多了兩萬次級體，還不加掩飾的出現在街頭小巷，不知道被多少人拍了短視頻發上各大平臺，官方刪都刪不完。

今晚過后，葵城乃至整個渝州，要亂起來咯。

但他還是個初步踏入傳火者世界的新人。

以后的日子，不好過咯！

于是乎，被至福親自蓋章的卷狗同學，再次拿出打印的圖解。

倒也沒多少，除去A4封面和目錄外，就只剩下九張A1圖紙，以及上面繁復到讓人看一眼就眼花的的圖案與標注。

九大至福的矩陣以及中心處的圖騰。

除此之外，每張圖解背后還有一個鏈接，里面滿滿當當都是學習資料。

莫奕學習矩陣的第一步，就是依照標注，將每個矩陣上代表不同功能的部分拆分出來，理解并記憶，最后還要在紙上畫出來。

后續還有組配、銘刻、混搭、技巧訓練，熟練之后才能在戰斗或實驗中應用。

昨天才學會一加一，今天就直接參加國際奧數競賽。

超地獄難度了屬于是。

而且他明顯感覺不對勁，哪有新人第一步就這么難的，不是應該從最基礎的陣圖繪畫開始嗎？

在南墨來之前，他就已經翻了一個多小時，看倒是能看懂，但矩陣拆分下來數量實在太多，他感覺自己背到死都背不完。

“這是什么？”

一顆好奇的小腦袋湊了過來，看了幾眼就開始眼冒蚊香，暈暈乎乎的趴在桌上，半天沒緩過勁來。

“這個迷宮好復雜啊，我看不懂。”

莫奕一愣，隨后突然想起來，南墨也是要學矩陣的，只是最近太忙，莫老頭一直沒騰出時間教他們。

這怎么行！好東西是要一起分享的！

他從中抽出一張，露出誘拐少女的大叔微笑。

“南墨同學，這可不是迷宮哦，是溝通九大至福的矩陣，來來來，趁著現在有時間，我們一起學怎么樣？”

男女搭配，學習不累！

南墨瞳孔巨震，隨后歪過腦袋，用高馬尾對著莫奕，呼呼的打起嬌鼾，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莫奕翻了個白眼，干脆走過去將A1紙蓋在她頭上，還特意將有畫的那一面朝內，并貼心的留了透光孔。

“睡覺怎么能不蓋被子呢！我給你蓋上。”

等到腳步聲響起，南墨悄咪咪睜開眼，就看見眼前密密麻麻的全是圖形，小臉頓時一呆。

片刻后，會議室內響起輕微的鼾聲。

莫奕哭笑不得，走到樓下拿了床毛毯給她蓋上，便坐在身邊，開始死記硬背。

這一步和天賦扯不上半毛錢關系，全靠記憶力。

大概過了半小時，背得頭昏腦脹的莫奕察覺到身邊有動靜。

“醒了？”

南墨將下巴擱在桌上，歪著腦袋，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對了，剛才我忘了問，金樂樂爸媽怎么樣了？”

南墨：“我按照你說的幫他們凈化了眼里的污染，已經沒事了。”

莫奕猛地抬頭：“沒事了？肚子呢？他們肚子上沒有污染嗎？”

南墨搖頭：“沒有，我當時怕他們身上還有別的污染，特意把全身都檢查了一遍，但并沒有發現。”

“沒有么？”

莫奕臉色瞬間變得凝重，陷入沉思……

已知四個人都參加過眷侶之夜，一個沒被污染，一個遭受兩種，剩下兩個則只有一種。

而眼睛內的灰線是喝米酒染上的，三個人肯定都喝過米酒。

可肚子上的灰線只有在污染場域里呆一定時間才能產生。

要么，是金樂樂爸媽在污染場域里待的時間不夠。

要么，是周政去過的某些地方，他們沒去。

如果是第一條還好，要是第二條，那這范圍可就大了！

金樂樂爸媽住在新城區，葵城北，周政住在新舊城區交界處，葵城東。

兩者間隔了小半個……等等！

莫奕懊惱的一拍腦門，只要在周政走過的地方找不就行了！

他瞬間就鎖定了目標。

萬花園的表演團！

趙青媛說過，她和周政是跟著表演團去的市中心，若是里面真有人是原體，那待的時間絕對夠了。

要驗證到底第一種還是第二種情況也很簡單。

莫奕當即撥通了俞陽的電話，詢問葵城北是否出現了通體深灰的軀體，得到的答案果然是沒有！

得到了關鍵信息，莫奕當即起身，準備去二樓泡腳間找莫老頭。

現在只要找到那個表演團，應該就能順藤摸瓜抓到原體。

他掏出手機，準備給杜鶯歌打個電話，那塊她熟，肯定知道表演團的駐地。

可這一瞬間，他愣住了。

萬花園，杜鶯歌，疑似疫病醫院合作者的原體，不知為何想要抓杜鶯歌的高平……

他腦中有了一個極為可怕的猜想。

令他差點沒拿穩手機。

南墨疑惑的看著他，將毛毯搭在椅子上走上前來，小臉有些擔憂。

“怎么了？”

“突然想到一些事，可能和疫病醫院那些瘋子有關。”

“我和你一起去。”

莫奕都沒說自己要干嘛，她就提前表態。

沉吟片刻，莫奕點頭，有莫老頭在應該也沒什么危險。

兩人下樓，但莫老頭聽見猜測后，卻并沒有表現出一分一毫的焦急神色，慢吞吞的將腳從裝滿不知名藥水的泡腳桶中抬起，擦干，穿鞋。

莫奕正在打電話，但不管是杜鶯歌還是柏老師都一直沒接，快把他急死了。

“慌什么。”

莫老頭對自家孫子如此沉不住氣很不滿意：“柏程心可沒你想的那么簡單，作為渝州屈指可數的生物學者，她在殺人方面的能力甚至比我還強，哪用得著你操心，既然還沒給我打電話，就證明她還能……”

“蒼茫的天涯……”

莫老頭話還沒說完，就被莫奕手機的鈴聲給打斷。

“是老師。”

接通。

“莫天生那個老家伙是不是死了？我打七八個電話都沒人接！快叫他來萬花園，這邊出事了！”

聽筒內，柏程心聲音冰冷，透露著對某個不接電話老頭的濃重殺意。

寂靜到來。

足以摳出城堡的尷尬里。

莫奕說了聲好的就飛快掛斷電話，深怕柏程心將怒火發泄在自己身上，然后就直勾勾的望著莫老頭，也不說話。

莫老頭干咳兩聲，隨后突然反應過來這是孫子，可以隨便揍，直接一巴掌呼在他腦門上。

“看什么看！出門不幫我帶手機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莫奕不斷告訴自己這是親爺爺，不能打，但還是忍不住，嗷嗷叫著撲了上去，然后被輕松鎮壓。

爺慈孫孝。

南墨別過頭，望向窗外。

烏云密布，小雨淅淅。

這雨下得可真玩。

她捂著嘴，再忍不住，笑出了聲。

……

十分鐘后，頂著熊貓眼的莫奕和莫老頭出現在萬花園上空，目之所及，燈光盡滅。

南墨沒來，被她爺爺半路叫走了。

而他們之所以在天上，則是因為整個萬花園附近的街道，已經沒了落腳之地。

馬路、草坪、花壇、甚至是墻壁、天臺……密密麻麻，全是殘肢斷臂。

以及，背上背著軀體，或是手中捧著腦袋的人。

莫老頭雙手負后，看著下方蝗蟲過境一般的場景，頓時了然。

“我就說以她的實力怎么會解決不了，原來是投鼠忌器，疫病醫院那幫家伙，倒是還長了點腦子。”

莫奕跟在后面，手里拿著冰袋正在敷自己關創同款加染黑的眼睛。

由于視野有限，下面的路燈還壞了，看見的東西沒那么多，這駭人一幕給他造成視覺沖擊力倒是沒那么強，但還是有些緊張的握住了碎妄的刀柄。

“投鼠忌器？為什么？”

莫老頭解釋道：“柏程心擅長大規模殺伐，但下面這些次級體控制著幾千人頂在前面，她無法分辨活人，有很多手段無法施展，看來，幕后的家伙對她很了解啊。”

莫奕突然說道：“會不會是高平沒死，或者是他的分身？”

他對疫病醫院接觸得不多，知曉最多的就是高平，他又想抓杜鶯歌，此刻自然第一個就想到了他。

莫老頭捋了捋胡子：“本體確實已經死了，這點不會有錯，分身倒是有可能。”

說話間，爺孫倆來到寵物醫院上方。

小貓小狗蛋蛋消失處已經成了一片廢墟，數之不盡的次級體和被它們控制的活人擁擠在一起，如同地獄中鉆出的惡鬼，咆哮著。

義無反顧的，朝站立在廢墟之上的龐然大物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