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恒走進辦公室里的時候，黎獻和那位忽閃忽閃的翁局長，還有一個沒見過的治安官，正在討論那名邪教徒。

中央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便利店內外調出來的監控。

江子恒留意了一眼，發現上面果然沒有曹純開槍的畫面。

取而代之的是曹純出去之后，立刻找了附近的智腦端口登錄報警。

而在這個過程中，便利店自動門感應器自己突然爆炸。

還有取證來的感應器掃描畫面。

但因為燒得徹底，已經判斷不出來里面的結構了。

江子恒并不意外。

這么看來，“曹純”的武道修為，必定在神游境之上，才能通過自己的意志，影響到別人的認知。

也就是說，這個“曹純”，絕對不可能是原本他認知里的女同學曹純了。

他站著又聽了一會兒，知道了這個上班族邪教徒名叫王宏。

至少一個月之前，他還是一個普通的社畜，根法層次僅僅只有壯肉。

這也是正常接受過教育的普通民眾的一般水平。

而王宏的氣血還因為常年加班虧損十分嚴重，上一次體檢的數據已經下降到了5.8。

但到了今晚，他就一躍成了開竅層次。

剛剛在和幾名治安官戰斗中檢測出來的氣血峰值，已經達到了9.7！

也就是相當于煉臟后期。

而這還是在被江子恒斷了一條手臂，弄瞎一只眼睛，氣血大泄的情況下。

王宏在和江子恒戰斗的時候，使用那奇怪的秘法之后，氣血肯定超過了10。

和江子恒當時的感覺一致，對方的肉身強度整整超過了他三個小境界！

放到兩百年前的偽武時代，這就是一名一流的外功高手。

哪怕放到現在，看便利店內被破壞的情況就可以知道，對普通人而言，這家伙依舊是巨大的威脅。

而這樣一個具備較大破壞力的存在，是“生命之焰”僅僅用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制造出來的教徒。

“……從智腦記錄的行程來看，王宏接觸過的這幾處地點最為可疑，或許是那些殘黨的藏匿之處。”

“這是我們治安局工作突破的關鍵，必須要盡快找到線索。”

翁局長雙手撐著長桌一邊，目光沉凝。

中央的全息投影立刻展示出王宏出入那幾個地方的影像。

江子恒好奇地掃了一眼，基本都是在附近的一些地點。

醫院，美容院，武館，酒吧，甚至還有一個水庫……王宏有定期和人相約釣魚的習慣。

好家伙，雖然一副社畜模樣，但愛好還挺豐富的。

翁局長指了指美容院：

“尤其是這家私人美容院，十分可疑。”

“從生活習慣判斷，王宏本人根本沒有美容的需求，他去這里的原因一定要仔細調查。”

老實說。

除開光頭，翁局長穿著制服，還是頗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質的。

但江子恒看著他沉聲分析，揮斥方遒的樣子，腦海里總是浮現出“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語音。

讓他不自覺地很想附和一句“局長高見”。

他正這么想著，翁局長突然轉頭看了過來，露出了一個笑容：

“看看，我們的小功臣來了。”

江子恒有點子心虛地道：

“局長好。”

翁局長招了招手讓他走過來，打量著他，點了點頭，道：

“小伙子很可以啊，氣血飽滿，基礎打得牢固，關鍵是對敵冷靜，臨危不懼。”

“才高一，就有鍛骨層次，比馮家那個也不差。”

江子恒心中一動。

馮家那個？說的是馮霄？

看來還真的和同學間傳聞的一樣，馮霄的身份并不簡單。

黎獻忽然驚訝出聲：

“高一？！”

翁局長瞥了他一眼，背著手呵呵一笑：

“連人家什么年級都沒搞清楚，你就敢舉薦他來幫我們這些廢物大人的忙？”

舉薦？還有這么回事？

江子恒一愣，連忙道：

“局長，是我路上忘記說了。”

黎獻尷尬地干咳了兩聲。

另外一個從剛才開始就沒說話的治安官，看向江子恒的眼神瞬間充滿了驚異。

這王宏的實力是開竅層次，在他們趕到之前就被打得瞎了一只眼斷了一只胳膊，黎獻自然下意識就以為江子恒是高三精英班的同層次武者。

——他一開始都以為江子恒是大學生了。

這誰能想到，江子恒才高一！

鍛骨逆伐開竅？

雖說是三個小境界，但他們都知道，這三個小境界之間的區別有多大。

先不提肉身強度的差距，光是氣勁竭盡時間的差距，就注定了其中難度，甚至比開竅層次逆伐羽衣境還要大！

這就意味著，江子恒甚至是在自身氣竭之前，就把王宏打殘了！

這種事情，在舊土不要說是見了，聽都沒聽過！

太夸張了。

馮家這一代那個號稱是百年難遇的天才，能做到這一點嗎？

恐怕也難。

那個沉默的治安官忽然上前，朝江子恒伸出了手：

“許士，清江市武鎮組組長，暫時負責協管莊浦區的相關事務。”

江子恒心中一肅，伸出手和許士鄭重地握了握。

武鎮組，全稱“武裝鎮壓組”，是純粹由武者組成的，暴力機構中的暴力機構。

許士還是市里的武鎮組組長，看樣子應該是被臨時指派過來莊浦區幫忙的。

上面對“生命之焰”果然非常重視。

江子恒心念電轉，松開手，好奇道：

“需要我幫什么忙？當誘餌？”

“差不多。”

許士看向他，直言不諱：

“從王宏的供詞來看，你十分符合他們發展教眾的要求，并且具備相當高的某種‘資質’。”

“也就是說，你有潛力成為他們的高級成員。”

“而‘生命之焰’內部，對于發展教眾，是有獎勵的。”

江子恒恍然，接話道：

“所以，我接下來可能還會吸引其他的‘生命之焰’教徒？”

“你們想讓我幫忙，找出他們的行蹤？”

許士點點頭，隨即頓了頓，道：

“你好像一點都不怕？”

江子恒神情不變，坦然道：

“為什么要怕？我們不是在商量怎么抓他們么？這些色厲而內荏的藏頭鼠輩，不過是烏合之眾，該怕的是他們。”

許士和黎獻一愣，對視一眼，露出了些許笑意。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在他們面前這么說，他們必定嗤之以鼻，認為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瞎幾把說大話。

但江子恒在便利店和王宏游斗的表現，他們有目共睹。

放在這個年紀，他們都做不到那么冷靜。

那他說這話，就是少年銳氣，本該張揚。

“哈哈哈好一個烏合之眾！”

翁局長毫不掩飾地大笑：

“好，說得好！狹路相逢勇者勝，你心中有膽氣，就已經先勝三分！”

江子恒卻搖了搖頭：

“局長，不是這樣，其實我那時候剛剛和王宏交手的時候，心里是很害怕的。”

翁局長更感興趣了：

“哦？那你剛才這么說，又是為什么？”

江子恒毫不客氣地道：

“可我和他一交手，就發現他打得太爛了，還不如我們班上打法成績最差的小胖子。”

“如果沒有邪教給他的那份虛假的力量，他什么都不是。”

“我一想到這里，心里就不怕了。”

翁局長聞言，卻沉默了下來，隨后主動走到他面前，雙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恒，我可以這么叫你么？”

江子恒點了點頭。

翁局長笑了笑，道：

“子恒啊，剛才我們許組長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今天見義勇為，已經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情，我們會解決的。”

“之后如果關于獎金還有什么其他問題，都可以聯系黎獻。”

“你回去等消息就可以了。”

江子恒眨了眨眼睛，心中疑惑。

許士剛才的表情，可不像在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但翁局長的語氣十分篤定，雖然溫和卻顯然不容辯駁。

他只好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局長。”

……

黎獻看著江子恒離開關上門，不解地看向翁局長：

“老翁，為什么？剛才不是都說好了么？”

“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那群蠹蟲又要在暗地里跟特么蟑螂一樣瘋長！”

許士在旁邊若有所思，沉聲道：

“倉廩足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志得方能意滿，意滿方能放膽。”

“這位小江同學，未破一限，卻已有一顆武膽！”

黎獻表情一滯，瞳孔緊縮：

“武膽？可他才只有渾身境！”

翁局長緩緩道：

“向來武者煉身而發意，如磨刀發芒，慢慢才明白自己的意志為何物，但他是藏器于身，只待大放光明的那一天，境界不可同日而語。”

評價這么高？黎獻這下是真的吃驚了。

這話的言下之意，就是江子恒無需更多磨礪，只要自然修煉，就注定能突破第一極限，達到武膽境！

許士卻皺了皺眉，有所疑問：

“可他天生無法契合意法，不能肉體破限，這一顆武膽又如何安放？”

翁局長望向中央播放的監控畫面，目光幽幽：

“你以為，在武道蒙昧的時代，所謂的意法是如何誕生的？”

“嘶——”

兩人聞言，都不僅一驚，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