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受天規度量，只能每七天出手一次，每次刺胸百下。但現在是沙奕主動挑釁，就不計算在天規里了。

學名又叫做“緊急避險”。

劍光瀲滟，眨眼到了近前。

“嘿。”

沙奕冷笑，直接用肩膀撞向它。河水被轟開，這飛劍依舊傷不了他。他索性坐在河水里，等腿骨慢慢恢復。

【你受到了飛劍淬體】

【成長值+1+1+1……】

沙奕眼睛亮了。原來主動激怒白玉飛劍出手，也算劫難？他有點理解混元盞的規則了，兼職與主職是分開核算。

“劍婢！”

“來，讓我看看你的極限！”

他張狂笑道，就這么靜坐在河底，擺出一幅“你自己動”的神情。

白玉飛劍氣炸了，倏忽化作十二柄小劍，對著他就是一頓輸出。

【你受到了飛劍淬體】

【成長值+1+1+1……】

很快，沙奕就發現成長值停住了。他計算一下，正好是25點。也就是說，白玉飛劍的兼職貢獻不超過主職。

“廢物！”

他陡然探出手，一把攥住白玉飛劍。然后擒住劍柄往下一摜，插進泥沙里。他膝蓋向前一挪，將它死死壓住。

今天就算我被黑山鎮壓，也要將你這個劍婢鎮服在我膝蓋下！

它拼命掙扎，不得逃脫。剛想往地底飛躥，卻又被沙奕伸手擒住劍柄，將它一點點拽回來。它不由蕩起絕望。

這個野蠻、兇煞、可惡的男人！

正在這時，沙奕緩緩站了起來。他的左右腿骨終于愈合完成了！

“黑山，還剩你。”

他凝望河底里的濃重黑影。他不確定對方有沒有靈性，還是一件附加禁制的刑罰死物。不過，這也不重要了。

向前！九十四步！

他瞬間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重了一倍。

咔嚓、咔嚓……

骨骼大面積崩碎。

沙奕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向前了。他拄著白玉飛劍向后退去。

噗——

才浮出水面，他就吐出大口鮮血。

好疼啊——

沙奕撐開沉重的眼皮，一步步挪向淺灘處。雖然痛苦，但是值得。

【道種名稱：舍身種】

【當前特性：銅皮鐵骨】

【成長值：60/100（播種期）】

“上仙！上仙！”

土地公站在石碑前，焦急地張望著。直到沙奕挪到近前，他才蹚水走過去扶住。三千弱水腐蝕得他在冒煙。

“上仙，您這是何苦？惹惱了劍靈，她定會在巡查靈官面前告狀。”土地公看著他凄慘的模樣，忍不住相勸。

可是沙奕嘿嘿一笑，從屁股后面抽出攥緊的手。那手心里赫然是一柄白玉湛然的長劍。森寒劍光正在扭動。

“您——”

土地公被嚇住了。這位何止是惹惱了劍靈啊，他竟然將飛劍鎮壓在手心里。這回真是跳進流沙河也洗不清了！

“區區一個劍婢，哪能由它翻身做主？”

沙奕咧嘴笑道。這一笑頓時扯動傷勢，有大口的鮮血從他嘴里冒出來。土地公擠出一個比死還難看的笑容。

沙奕一歪，倒在他身上，奄奄一息。這一回是比瀕死、還瀕死。

土地公慌張叫喊：“上仙！上仙！”

沙奕卻只覺得他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像是來自云霄。

“卷簾，你可知罪？”

“末將不知。”

“呵呵，好一個不知！王靈官何在？革去卷簾大將仙職，挑去仙骨，削去仙籍，貶入凡塵，教他好好悔過！”

“玉帝！玉帝！末將不過是撞見你與凡女私會，此事從未對他人言！為何你竟要誣我摔盞為號，意圖行刺？”

“大膽！將其鎮入流沙海，每七日行萬劍噬心極刑，教其悔醒！”

“喏！”

恍惚中，他彷佛看見了這一生的縮影。他本是人間一凡夫，因怕輪回訪仙求道，苦修千載，才積滿三千善功。

飛升成仙，得封卷簾大將。

也曾出入凌霄寶殿，風光顯圣，卻因玉帝一句戲言，貶入凡塵。

黑山鎖身，飛劍穿胸，將他逼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失望墮落，甘做一只水怪，一度以雜草、人肉為食。

“卷簾，你不懂人情世故，做一個地仙、人仙就好了。何必來天庭蹚渾水？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識好歹！”

他的眼眸里倒映出當日一幕，那是王靈官高高在上，擲下飛劍。

一劍將其洞穿，釘在了流沙河里。

降妖寶杖墜落身旁。

“對了，我的降妖寶杖呢……”

這一刻，沙奕覺得自己就是卷簾大將，卷簾大將就是他自己。

然后，他閉上眼，暈了過去。

“啾啾！”“啾啾！”

正在土地公慌亂無措的時候，小狐貍跳到石碑前不住叫喚起來。

它聞出了沙奕身上熟悉的味道。

就是這個人身上的血肉時常供給它吃，它才能長大、活到現在。

恩同再造，如父如母。

“小狐貍，這個可吃不得。”土地公護住沙奕，直以為它想趁機吃掉沙奕，卻見小狐貍將鼻子貼在地上打轉。

“啾啾！”“啾啾！”

它急得在石碑上下直跳。

土地公終于明白小狐貍的意思：“你是說……你有辦法救他？”

“啾！”

小狐貍頓時眼露神采，扭頭就往遠處奔去。

土地公猶豫數息，將沙奕靠在淺水礁石上，拄著拐杖追向小狐貍。

很快，他們就來到一處懸崖前。

土地公叫道：“小狐貍！別往前跑了！再跑就出了老頭子的地界了！萬一撞上什么精怪，你我就成口糧了！”

小狐貍停在懸崖前，向上使勁地拱腦袋，然后費力往峭壁上爬。

但它四肢短小，爪子也不牢靠，剛爬上兩丈就滑落、摔在地上。它疼得齜牙咧嘴，卻又鼓起勁，直往上跳。

土地公運起微薄的神力飛起，一把拎住它的后頸，笑道：“你這夯貨，原來是尋找到靈草了！我帶你上去！”

他已經望見峭壁上，生長著一株赤紅色植物。有靈氣香味傳入鼻孔。

“啾啾！啾啾！”

小狐貍興奮地叫喚。

土地公拎著它登上崖壁，稍一查看，就認出靈草的來歷：“原來是一株三葉靈芝草。上仙這回有口福了！”

說完，他高興地將小狐貍放在肩膀上，躍下懸崖，趕回流沙河。

……

就在他們走后不久，一條頭生黑斑的粗長蟒蛇從懸崖上垂下。它吐著猩紅蛇信，發現靈草沒了，頓時暴怒長嘶。

它嗅著氣味，游弋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