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比真是個壞東西。
沙奕從阿梨手里奪走金剛鈴：“你要是不想要的話，我就收回了。”
阿梨頓時瞪大了眼睛：“別別別，我要我要我要！人家跟著你好好修煉還不成嘛……”
沙奕背起手，哼道：“你知道就好。”
然后他掃視一眼柳瑛，“走，隨我回去查看那群羯人士兵的死活。”
他當先往馬敬德等人的樹林走去。柳瑛拉住阿梨，兩人得到新寶貝，俱都笑嘻嘻地跟在后面。
“等等，好像不太對？”
沙奕突然眉頭一蹙，大踏步急速趕過去。
等他到達現(xiàn)場，只見原本被冰住的那群羅剎軍士兵竟然齊齊變得粉碎。地上彌漫著碎冰融化后的血液。
“出事了！馬敬德死了！？”
柳瑛檢查一遍現(xiàn)場，問道。
沙奕轉頭巡視道：“不對，胡彩兒和那對娃娃呢？去四周找找痕跡！如果馬敬德死了，那么他們應該活著。”
“反過來……也可能馬敬德還活著！”
地面上的血液、碎尸混在一塊，已經分不出死的是哪幾個人了。
阿梨嗅一嗅鼻子，突然舉手道：“哥哥，牛姐姐，你們跟我來！”
她彎著腰，低伏著腦袋，宛如狐貍匍匐嗅著獵物的蹤跡，直奔東側的一處灌木叢。
很快，三具尸體就暴露在眼前。
“胡彩兒……死了！”
柳瑛用斗角扁擔撥開灌木，認出躺在最前面的尸體正是胡彩兒。
她的面孔滿是驚恐，眼睛睜得大大的，至此沒有閉合。她身上的傷口在脖頸位置，露出一個血洞。
這是被某種尖銳利器洞穿了要害。
“這兩個……是她的孩子。”
柳瑛眼里掠過一抹不忍，沒想到胡彩兒的一雙兒女先是被羅剎軍擄走，現(xiàn)在又慘死在荒山里。
沙奕搖搖頭：“生死輪回，無分對錯。金鈴法王死在我手里，那是因為作惡多端。他們現(xiàn)在身死，那是氣運不濟。”
“柳瑛，將他們就地埋葬吧！”
柳瑛回過身，恭敬行禮道：“是，主人。”
阿梨睜大眼睛，看了半晌，眼里罕見地露出一抹悲傷。她抬起頭問道：“哥哥，這世上的生靈……都會死嗎？”
她想到了消散的土地公石尚，曾經親如爺爺?shù)乃怀硭赖老?
當時她只覺得萬分難受。
現(xiàn)在她才明白那是失去親人的感覺，那種感覺……叫做悲傷。
“也有生靈不會死的。”
沙奕撫摸她的腦袋說道，“你現(xiàn)在已經成就真仙，雖然是最弱的清平真仙，但也是貨真價實的真仙。”
“往后一千五百年，只要你能度過三災，就能享受長生道果，與天地同歲。所以，你是可以不死的。”
“只是從今往后，你要學會淬煉元神，感悟這世間的萬千道韻，才能在仙道路上一步一步進階。”
“悲傷……親情……也是道韻的一種。”
他語重心長，說得阿梨腦袋懵懵的。
“那哥哥，你會死嗎？”
柳瑛不住給她使眼色，瞎問什么呢，這不是詛咒主人死嗎？萬一主人震怒，收回了寶貝怎么辦？
誰知沙奕莞爾一笑：“死？若是能死去，再入輪回，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難的是……我不能死。”
“阿梨，你看這天有多高、靈山又有多遠？”
“可無論多高、多遠，它們都困住了我的去路。所以，我不會死。要么屹立在那天之際，環(huán)顧無敵。”
“要么形神俱滅，再不見這世間顏色！”
柳瑛聽得震撼，她是第一次知道沙奕的志向。
原來他不僅僅想做個長生仙，還要問鼎三界巔峰，與最強的那一撥人站在一起、掰掰手腕，斗斗高低。
這是她不敢想的高度。
可代價也是極其巨大的，或許……會被徹底磨滅。
“哥哥……”
阿梨聽得似懂非懂，只是輕輕啄下腦袋，“無論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沙奕頷首，轉向冰渣碎尸處。
“柳瑛，你怎么看？”
柳瑛正在愣神呢，聞言一個激靈，問道：“看、看什么？哦，主人，你是在說死去的這群的羅剎軍士兵？”
沙奕點點頭：“不錯，是誰殺了胡彩兒三人？又是誰毀了這些冰雕，將他們震殺成粉碎？他的用意是什么？”
柳瑛握緊斗角扁擔，一邊給胡彩兒三人挖坑埋尸，一邊分析道：“主人，依我看，定是馬敬德那混賬所為。”
“他是羅剎軍的統(tǒng)領，而且煉有阿修羅魔族的體魄，應該是抗住了北幽玄冰，趁我們打斗的時候跑了。”
“他臨走之前，應該是擔心自己行蹤泄露，所以才將一眾手下和胡彩兒三人全都殺了。”
“此人心狠手辣，端的是魔族風范！”
說完，她咬牙切齒，對馬敬德十分不滿。
殘殺孤兒寡母這種事，她實在看不下去。
“我不這么認為。”
沙奕觀察地上的碎尸，突然說道，“這些羅剎士兵對馬敬德言聽計從，他根本沒有必要殺他們滅口。”
“而且你記不記得？馬敬德曾說過，他要帶胡彩兒回趙國進獻領賞。而且那兩個孩童可是他的貢品。”
“如果我是他，絕對不可能殺了胡彩兒三人！”
柳瑛眼睛一亮，尋思道：“主人，還是你考慮得周全。這么說……兇手另有其人？”
沙奕踱步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們不能忘了。我們之所以離開觀音禪院，是因為正法祖師的寶物失竊。”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那名兇手就是寶物的盜竊者！”
“他之所以殺死所有人逃離，是因為他從來沒打算回什么趙國，而是帶著觀音禪院的寶物逃走！”
“此人……一直都躲在羅剎軍里！”
柳瑛與阿梨對視一眼，眼里彷佛有一幕幕畫面展開。
那是一個潛藏在這支羅剎軍小隊里的叛徒，居心不軌，小心翼翼，刻意引導馬敬德誤走到觀音禪院。
他則趁寺里混亂的某個時刻，出手盜走了寶物。
羅剎軍士兵的樣貌一個個在她們眼前閃過，但柳瑛還是想不到破綻之處，于是抬頭問道：
“主人，你覺得他……會是誰？”
沙奕負手笑道：“柳瑛，阿梨，其實這種事我們沒必要猜。你們忘了我剛剛捉走了誰？”
“那兩只異獸——琴蟲、蜚蛭！”
“它們既然能追蹤寶物的氣息，那一定辨認出了盜寶者是誰。我們直接到源沙世界里一問即知。”
眼見柳瑛已經將坑挖好，將胡彩兒三人埋進坑里填平，他伸手拉住兩人縱身一躍，飛進源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