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何人，你是何人，我們能成為何人，此時此刻，探社主播，歡迎收看第一期節目，我們邀請到曾是某家上市公司擁有三年經驗的項目主管，張先生。”

“張先生，您還記得當時要離開時的心情和想法嗎？”

“那你自認是能力不夠才被勸離的嗎？”

柳意一遍遍看林姝嘉發給他的視頻成稿，即便是打碼了，聲音也做過處理，不過每次到這一段都跳到結尾。

尬的一批啊真的是。

他收到這個視頻，已經是面試的后兩天，在征求到面試時發生矛盾的女生同意后，也把錄音發給了林姝嘉，可不可以用到視頻里作為素材，當然難免被嘲諷一番。

“都決定要合作了，結果還是自己偷偷去找飯碗，真下頭。”

“飯碗這梗是不過去了。”

視頻確定發布的時候，兩人都在時刻關注瀏覽數，林姝嘉不斷找之前互關的視頻主播幫忙互贊視頻，柳意把視頻發給了魏純，讓他先看看，覺得還行就幫忙不經意的發到群里。

然后他們不約而同的分享到各自的社交平臺，當然，都沒說這事他們自己做的視頻。

每個人都在等待結果，每個人都在期盼結果。

互聯網像一片海洋，你可以成為化作一只小魚成群結隊，也能是一粒泥沙，埋在更多的泥沙中，不管是什么，想在互聯網里被人看到，首先，你得會動。

一個小時過去了，他們看到了第一階段的結果。

瀏覽量寥寥三位數，二位數的點贊，評論更是沒有什么營養價值的，更多是幫忙點贊的主播評論一些加油的話要回贊的。

柳意有點失落，不過也安慰著林姝嘉，“沒事，一個小時看不出來什么。”

接著他找到李海波，每遇到難事他第一個想到的總是這位好兄弟，今天正好周末，李海波回復的很快，估計仔細看了視頻，半個鐘頭直接給柳意打來電話。

“柳意，這個視頻應該不是你做的吧，哈哈。”

“我哪有這個本事，其實是采訪我的那個女生做的。”柳意不好意思說道。

“怪不得，一看就能感覺出技術不錯，我看一個小時前發布的，瀏覽量九百多，也算不錯的成績了。”李海波說道。

“這個就算不錯了嗎？和我預期差了很多啊。”

“首先我看這個賬號不是新賬號，至少用了兩年，之前發過幾個視頻，作為視頻平臺，這個號肯定不在給新人主播推流的激勵范圍內，然后標題不用太花里胡哨，模仿標題黨，這個‘在大公司打工三年，最后竟然……’的題目就很一般，你們不如直接寫‘隨機采訪一名被優化的打工人’，最后還有，如果你們現在不是那種搞笑視頻，也不是爆火的影視綜藝剪輯，我建議前期買買官方推流。”

“嗯，我剛剛差點上頭買個流量包，但一看50塊才預計增加500的流量，有點貴……”

“格局小了，所有賬號現在都是這么發展起來的，你們又不搞切片，也不做抽象，前期投流必不可少。”

“好吧，我明白了。”

“加油！”

得到李海波的支持，心想舍不得鞋子，套不著狼，舍不得柵欄，圍不住羊的覺悟，在平臺直接充了一百塊的流量包，同時也安慰了下林姝嘉。

但是林姝嘉一直沒有回復，不知道在做什么，可能在補覺，柳意也開始學習視頻制作技巧，雖然他嘴上沒有為林姝嘉說他吞音等問題承認，但他能感覺到，自己在這方面還有很多不足，需要學習。

做一行愛一行，天賦不夠，只能靠努力湊，就算結果不盡人意，也可以不留遺憾。

柳意想起他的父母，在他大學期間，甚至工作時候，不斷建議他考證，比如考研，或者崗位較維穩的教師證、會計證，希望他可以更加穩定的打工，都沒被柳意重視，他沒有覺得父母說的不對，只是他身處互聯網的環境，每天接觸的不是老板，就是職業經理，投入在項目的精力遠比自己時間要久，他所感覺的，不論日常生活或是社交聊天，乃至打網絡游戲，都是學習的過程。

因材施教并不是按教材實施教育。

就在他看學習視頻忘記時間的程度，林姝嘉一個消息彈了出來，“柳意，視頻瀏覽過萬啦！”

什么？！柳意激動的打開平臺，看著視頻的播放量突破一萬，重重的拍了下手機屏幕，仿佛在與對面的制作者擊掌，他回給林姝嘉一個歡呼的表情，一個飛起趴在床上，剛想翻翻里面的評論，又一個消息彈出來，是魏純的。

“兄弟，現在給你分享不？”

“魏總還沒分享嗎？”柳意以為是魏純那邊發力了，才有這么多播放，這么說他還沒開始，難道是自己充的流量包起作用了？

“哈哈，我想著等等再轉，你剛發布我就轉有點太假了。”

原來如此，柳意謝過魏純后，又發給他兩百的紅包，求人辦事不能太寒酸，不過魏純沒收，只是說句小忙。

當天夜里，林姝嘉、程如星、柳意、李海波、魏純相聚在園區附近的火鍋店，相互認識寒暄后，林姝嘉率先舉起杯中飲料，“慶祝探社主播首個視頻突破三萬播放！”

“干杯！”

柳意拍了拍李海波肩膀，指著魏純，“也要多感謝李總魏總的大忙呀！”

“害，什么大忙，太假了哦，真感謝下次讓我也出個鏡。”李海波說道。

“就是就是。”

“好嘞，那等下次，我們就讓李總也做個爆料。”

李海波苦笑，“我可沒柳總這么大的魄力哈哈哈。”

“柳總，我不說話，就把我忘了是不是。”程如星在對面說道，“不過我也沒想到，柳總這么果斷，為了視頻的播放量，自掏腰包投了流。”

“我太緊張了嘛，也感謝你的支持呀，程老板。”

林姝嘉也說，“你那一百到時候會給你分過去的，不可以退回啊！”

柳意哈哈笑了兩聲，他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之前不是加班吃飯都在聊工作，就是應酬抱拳拱手推杯換盞，這讓他回憶起大學時期，一起打完游戲，坐在一桌，分享每個人的心情后，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當然，現在還不一樣。

他們下午看了很多評論，也有私信，有聊自己經歷的，也有說視頻不客觀給環境找補的，也有說擺拍或真實的，之所以流量過萬，不過是趕上特殊時間，用了特殊的話題。

下一步該做什么呢，柳意肯定不知道，第一個內容，到問題，到剪輯，都是林姝嘉一點點磨出來的，與其說他們是合作伙伴，不如說他只是一個幫忙的嘉賓。

林姝嘉看著其他三人的歡聲笑語，沒怎么說話，在一手盯著視頻主頁，一邊吃著火鍋里的食物，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她沒想過做出一個完整的長視頻需要消耗這么久時間，而這三萬多的瀏覽量，就算她用新賬號有激勵，全部換算成收益，可能才不到五百，她沒想過在這背后，有柳意的流量包，有魏純的分享，有李海波和程如星的建議，雖然大家表面上就是一起吃個飯，但畢竟涉及到利益，她不知道要不要分，分的話要分多少。

至于后面要不要繼續，是她心里最沒底的。

李海波端杯朝林姝嘉面前，“我覺得今天最該恭喜的是林總，聽說這個視頻花了三四天時間才做出來，咱們屬于都沾了林總的光，尤其是柳意，我們認識好幾年了，我總跟他說，習慣打工的人，都缺少勇氣，不敢想不敢做，而且付出不等于一定有回報，有回報時候，付出自己記得就好了，不說他，我到現在都想不到沒有工作我會怎么辦，林總又比我們還小一些，能有這樣的勇氣，作為朋友的朋友，我們呢，只能盡微薄之力，動動嘴，提提自己想法，能幫上忙我們也開心，真正做的還是林總，來，大家一起祝林總下一個視頻更加爆火！”

“是呀，林林超級棒呢，期待有一天你能懷著初心把這里都整頓一下，”程如星也舉杯應道，“順口一提，我們林林還是單身哦。”

林姝嘉臉一紅，戳了下程如星，在笑聲中一一碰杯，“那就謝謝大家啦！”

酒足飯飽，拒絕李海波開車送的邀請，柳意和林姝嘉并肩走向地鐵，路過園區門口時，林姝嘉喃喃說道，“也不知道后面會怎么樣。”

“是的，畢竟半個多月，目前什么都沒變，”柳意也望著同一方向。

“你想過我的視頻可以改變現狀嗎？”

“實話說，不能，”柳意在星巴克門口停下腳步，“我覺得它只是一個記錄者。”

“嗯，”林姝嘉也停下，但沒看柳意，“我想問你，你現在后悔嗎？沒有保險，沒有穩定，沒有屬于它的成績，僅是隨性而發，臨時起意，不為了改變現狀，或許兼職更加適合。”

柳意想了想，說道，“但我希望它可以改變我們，探社主播，探的不只是社，也是人，更是制作者的初心，就在每時每刻。”

林姝嘉點頭，語氣似乎放開不少，“那好吧，我給你飯碗，所有的收益，我們分。”

“哈哈，這位朋友，你到底是何人啊？”

“一個不起眼的普通人，此時此刻，也是一名探社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