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快到新年了,我馬上要在這里過第九個新年了,時間是過的很快嗎。山上的日子是平淡如水的,那時小小的自己每日練功課業還要跟著師公學習醫理,空閑的時間就躲在藏書閣里讀書,忙得很,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來這里的第二年,一整年娘親都沒能過來,因為娘親又給我生了個小弟弟,我時常懷疑,爹爹有意讓我和哥哥又有個弟弟的,要不蕭辰在京城,我在山上,娘親安不了心在北疆,這樣有了弟弟之后,娘親可以分心,又可安心在北疆陪他。
但是往后的每一年的夏日娘親都會帶著小弟蕭安到山上來陪我一個月,新年的時候也會陪我過新年。
哥哥也是從第二年的夏日時總會到山上陪娘親弟弟和我,他另外還有師父給他的課業以及修習功法。新年他總是太忙,沒有時間過來陪我,每年都會給我送來一車子禮物,和各種收集過來的書。
我的大部分時光里小師叔算陪我最多的,我的功法大部分都是他教的,我現在的輕功經常被師公夸贊,說我比小師叔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比得過他。因為在過了第四個新年時他就不聲不響的下山了,連告別都沒跟我告。當我習慣性早起練功時,只看到了師父在等我,我看著師父的冷臉,只得練完功,才去找師公問小師叔哪里去了。
師公只說小師叔家里面有些事需他回去處理,處理完了他就回來了。可是這都走五年了,前兩年還有幾封信寄過來,后面這幾年算得上一年一封信,今年馬上新年了,還是沒有信呢。我有時在想那時的師公是怕我傷心,哄著我說他會回來的,也許他真的下山了。我晃了晃帶在手上已經五年的鳳尾銀鐲,在白雪的映照下顯得更亮了。
這是小師叔走了之后,我在的枕頭下面發現的,我當時很是傷心,偷偷一個人哭了好久,不能明白他怎可如此,我把他當最親近依靠之人,他怎可連句話都沒留就走了。這個鐲子是他在走之前做的,我看到過他幾次在做的時候,我那時候跟他要來看,他總是不給,說做好才給我,最后他走時,是把做好的鐲子給我了。
哥哥在小師叔走后的那年夏日上山時領了一個跟哥哥差不多大的小公子,說是皇帝的七皇子身子不好,跟我似的娘胎里帶出來的病根,到山上來是向師公求醫的。
據哥哥說皇帝是給師公寫了封信,師公就同意他留下來給他醫治了。
我本性不太容易親近人,娘親和哥哥弟弟是本能加天性,對小師叔是日積月累的親近,師公和師父也是長時間的尊敬和親近。所以我對那個瘦弱的七皇子王珩冷淡的很,大體上就是小竹說的不冒人氣的,禮貌性的客氣。
哪成想王珩一住就是一年多,最初師公給他醫治時,說是中了一種毒,自出生就有,不太好清除,師公費了不少功夫才想出醫治之法,又加之慢慢調理,他差不多半年左右才慢慢恢復。
王珩是住在我的小院子里的,因為師公說他需調養身體,飯食需精細,有張嬤嬤和小竹照顧,他會放心很多。
我也奇怪了,他怎么說也算是一皇子怎么身邊就跟了一個十五歲的小護衛,也不帶個丫頭嬤嬤啥的,差不多在皇宮里也是不受寵的。
我有每天的課業,加之我才九歲的小孩子,他當時十五歲估計跟我也沒啥可說的。所以他整日跟師公在一起。我并沒有太多時間和他呆在一起,除了吃飯時間,我也是幾乎不怎么看到他。我們唯一呆在一起的是在藏書閣看書時,可是我一角落他一個角落互不干擾,都自己靜靜的看書。
他身體恢復后的半年,不知什么原因我的三師叔也就是我的師父就同意收他為徒了,我挺莫名的我一直當的好好的小師妹,然后就成了他的小師姐了。
我一直覺得皇宮里的皇子們還是離得遠點比較好,保命比較重要。雖然自此之后我們呆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我覺得我還是小孩子比較好,他也拿我當小妹妹,逼不得已才會喊我聲小師姐。
還好他待的時間不是很長,過完他來的第二年的新年也走了,回京城了。他走時我心里覺得有點失落,畢竟呆在一起一年多養個小動物也會如此,只是很平常的作為小師姐跟著師公和師父去送他。
王珩給我的印象中是話不多,挺冷淡的一個人,相處這么久,我都極少看到他有什么表情變化,我一直認為師父收他,是因為他能得師父真傳,因為他和師父的面癱屬性太像了。
臨走時,我很明顯的看出他看著的表情有點著急,像似要對我說什么,又礙著師公和師父在旁邊,只來的及跑過來塞給我手里一個荷包,說了句等我,我會回來看你的,就轉身上了馬車走了。我還沒有從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反應過來,就見小竹在馬車后面哭的不能自已。
后來我才知道,小竹那時經常研制各種點心,我時常叫她給王珩送過去,我本以為小竹花癡戀上王珩了,哪知小竹說山上冒人氣的本來就不多,這上來一個又是冷冰冰的,再好看也是冰塊,她是和那個小護衛相熟了,少男少女的有點心思也正常。
小竹哭我哄,告訴她總是會帶她下山去找那個王珩的那個叫李霄的護衛。
這王珩走了又過了快三年了,馬上又要到新年了,今年的夏日哥哥只匆匆的過來陪了我十日就走了。倒是娘親帶著已經八歲的小安安過來陪我過了很久。
新年哥哥怕是過不來了,小師叔信都沒來呢,那個說回來看我的王珩也在回去之后,沒有聲音了,有給師父的信,卻沒聽師父說過提及到我。
怕是只有娘親和小安安會上山吧。這么多年呆在山上,我發現自己越來越淡然,對人和事也是隨意淡然處之,沒有太過于的執著,也許是山上觀里本就修身養性,加之我道家的書讀多了,甚覺世間事都是如此,不過來人間體驗一場,把自己看作經歷者,旁觀者就會清醒很多。
所以小竹和嬤嬤總說還是小時候的我熱鬧有生氣,現在的我就是小竹嘴里的人氣都快冒完了,快跟我師父一樣成雕像了。好在她家小姐還是在吃她做的點心和吃食會笑會說好吃,會逗弄她,她才安心。
話說小竹這丫頭跟在我身后八年了,讀書認字她是沒問題了,就是她不喜歡那些詩詞典籍啥的,就喜歡研究各種吃食的書,沒事就在廚房里做各種點心和吃食,我被她養的好吃,嘴又叼,不知道她跟外面的有沒有的比,反正我記得那時皇宮里出來的王珩每次吃的挺香的,胃口一直挺好的。
我想小竹的手藝是不會差的,有時候想到她跟著我一直呆在山上,沒有機會出去看看,我挺對不起她的,我不能下山,卻又把她也困在這里。
小姐啊,你是打算自己以身殉道啊,要把自己變雪人啊,這都呆在雪里馬上兩刻鐘了,說什么要好好看雪,叫我不要打擾你,我看你打算把自己做冰雪糕了。
我有呆這么久了嗎,確實是思緒飄了很遠,我已經在山上呆了八年了,八年里的事好似在眼前剛剛過去。
還沒醒啊,小竹過來一邊拉我,一邊撣我身的雪。
我確切的說,是被小竹的聲音和她用手搖醒的,這時我才覺得周身很冷,是在雪地里呆太久了。
嗯,小竹快點回屋,我快冷死了,你早不叫我。
當我回到房里換了衣服,裹著厚厚的毯子坐在軟榻上,手里捧著熱乎乎的去寒湯時,小竹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的收拾,嘴里還不停的說我不聽話看雪,把自己看呆了。嬤嬤在旁邊滿臉微笑的往我嘴里塞著點心。
我心里是滿滿的溫暖,在這清冷的山上,八年一直是她們在我身邊愛惜照顧我,何嘗不是我的一種幸福呢。
璃姐兒別理她,小竹這丫頭越大越發啰嗦了,不過璃姐兒下次確實不能在雪地里呆久了。說完她又往我嘴里塞了塊點心。
嗯,我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點心吃完,又把湯喝完,看著小竹說道:那個小竹姐姐我下次不敢了,你別氣了,這下雪了,又快到新年了,娘親和弟弟也快要來了,要不過來幫我想想今年新年要送什么禮物給小安安,對了還有師公和師父,要不他們該提意見了。
對了,你的那個小護衛有沒有給你寄信,要不今年我把你放下山去跟他相會。算算你今年也快十八了吧,是應該嫁人的年紀,還是我耽誤了你啊。
我作勢就趴在嬤嬤身上要哭一個了。
小竹直向我奔過來要捂我的嘴,嬤嬤忙著把我護在懷里,又笑著說道:“小竹你別氣,璃姐兒說的在理,我一個孤身的老婆子呆在山上也就呆了,你已及笄兩年了,如果按常理再過兩年就要放你出去。
嬤嬤,你在說什么啊,我哪里要出去了,當時上山時,我就應了夫人要一直陪著小姐的,現在也是的,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其他都是沒有的事。
好,我知道我的小竹姐姐是最好的,只能陪著我,所以小竹姐姐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