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這樣的兇徒搏斗,不知為何,王成不僅沒有畏懼,反而有一種熱血上涌的感覺。
抬手就將手中的藥材向那潑皮手中的匕首砸去。
匕首刺中藥包,有了那么一刻的凝滯。
下一瞬,還不等潑皮抽回匕首重新出擊,王成的右拳已經砸中了潑皮的面門。
用的正是《莽牛拳》中的招式。
這《莽牛拳》雖然只是不入流的武技,但圓滿級的《莽牛拳》,能讓王成一拳打碎數寸厚的門板,自也非同小可。
至少,那門板可比這潑皮的鼻子要硬得多。
“咔嚓”聲中,潑皮的鼻子直接被打塌,鮮血、眼淚瞬間就全流了出來。
王成得勢不饒人,欺身上前,又是接連兩拳,分別懟在了那潑皮的眼眶和太陽穴上。
潑皮踉蹌不斷,連退數步,一頭栽倒在地上。
說來話長,這一番動作,其實也就一兩個呼吸的事情。
一旁,那手臂中刀的潑皮,才剛來得及按住胳膊上的傷口,哀嚎尚未停止。
同伴的變故,讓那受傷的潑皮肝膽欲裂,扭頭就逃。
偏偏,也不知是這廝太過驚慌,還是倒霉。才跑了兩步,就絆著了地上的什么東西,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大哥別殺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是不是還有個八十歲瞎了眼的老娘?”
王成打斷潑皮的求饒,搶先開口。
“您怎么知道?”
潑皮明顯一窒,訕訕問道。
“一點兒創意都沒有。”
王成撇了撇嘴,抬腳踩住潑皮的腦袋,漠然開口:
“我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可是那藥房伙計指使你們來搶我的?”
“不是。”
呲牙咧嘴的潑皮,明顯愣了一愣。
“那是誰?”
“是房三。”
“房三是誰?”
“他是玄衣衛李多大人手下的力士。”
“嗯?”
王成眉頭一皺。
他以為即便不是藥鋪的伙計或掌柜,多半也是城內的幫派混混。畢竟,很多幫派都是吃這碗飯的。
沒想到,幕后主使竟然牽扯到了玄衣衛。
作為這世界官方的特殊暴力機關,玄衣衛的級別可比普通的差役高了不止一籌。
所以,王父一個掌管五十人的總旗就能官居七品,和一縣之尊平起平坐。
若沒有關系,想加入玄衣衛,最低標準也得是武者。
普通人即便像王成這樣將不入流武技練到圓滿,足以以一敵十,到玄衣衛里面,也只能充當力士。
力士并不算在玄衣衛的編制里面,僅是玄衣衛手下的幫隨、跑腿。
畢竟,一入玄衣衛就是九品官職,總不能讓官老爺們凡事親力親為。
每名玄衣衛,手下的力士人數不等。少的三五名,多的甚至有一二十。對此,朝廷并沒有具體限制,全看個人能力,能否有足夠的銀子養活這么多手下。
王父生前雖是玄衣衛總旗,原身體弱多病,很少社交,對于泉州城的玄衣衛并不熟悉,僅認識一些王父的核心手下。
不過,那些手下,也大都隨王父那次變故,成了死鬼。
“是巧合,還是被刻意針對?”
一瞬間,王成想到了很多。
最大的可能有兩種。一是這房三乃至其背后的玄衣衛李多,做的就是這種見不得光的生意,碰巧做到了王成頭上。另一則是,這李多和原身或者說王父有仇,借機發起了報復。
要知道,王父那次剿匪,被定義成“貪功冒進”,“害死”了眾多手下。
那些手下的家屬,除了打砸搶,難免不會繼續報復王成這個“罪人之子”。
玄衣衛的家屬,在玄衣衛中有些關系再正常不過。然后,就找到了這房三乃至李多。
念動之間,王成繼續向腳下的潑皮問道:
“那房三,是怎么吩咐你們的?搶劫還是殺人?”
潑皮眼神一閃,喏喏道:“殺人我們自然是不敢的。房三讓我們搶走人參后,再順便教訓您一頓,最好幾個月下不了床的那種……”
“咻——”
潑皮話未說完,數點寒芒猛然從夜色中射出。
王成嚇了一跳,一個懶驢打滾躲了開來。并第一時間躲到了道旁一棵大樹之后,小心觀望。
夜色沉沉,并未有其他人現身。
好半晌,王成才猛然驚覺,那先前被自己踩在腳下的潑皮竟然一直沒有動靜。
心里頓時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小心翼翼的挪到潑皮身側,將手背放到潑皮鼻下一試,果然已沒了氣息。
仔細一查,在潑皮咽喉處赫然發現了一枚飛鏢。
“殺人滅口!”
王成心中一凜。
同時明白,這次搶劫事件果然沒那么簡單,應該不是偶然。
至于對方為何沒有直接殺了自己,王成心中隱隱也有了猜測。
作為一個特殊機構,玄衣衛擁有一個其它官方機構所沒有的特殊福利,那便是世襲。
亦即,子承父業。
父親犧牲或者去世,兒子可以繼承父親的崗位。
當然,肯定也不是直接繼承,而是要進行相應的降級。不同品級,降級等階不同。
譬如王父,乃是七品總旗,王成如果想要繼承王父的職位,只要通過了玄衣衛的考核,就可以直接成為一名小旗。僅需降一級。
而且,這種得父萌的玄衣衛,在后續的晉升中也同樣享有優待。
兩個同等條件之人,上官會優先考慮有玄衣衛背景之人。
這既是朝廷給玄衣衛這個高危職業的福利,也是為了保持玄衣衛隊伍的純潔血統。
這樣的制度,既有好處,肯定也有弊端。
一個蘿卜一個坑,玄衣衛的編制畢竟有限,優待了得父萌的關系戶,自然就虧待了從底層打拼想要進步之人。
這樣的事情,在王成的前世也是數見不鮮。
所以,王成猜測,除了王父手下家屬的報復,也有很大可能是自己的存在,影響到了某些玄衣衛的晉升之路。
按照那潑皮所說,對方讓將自己重傷,幾個月下不了床,這樣,就等于是幾個月參加不了玄衣衛的考核,讓對方的謀劃有了足夠的時間。
原本,蘇醒之后,王成其實并沒有加入玄衣衛的想法。
難得重生一場,王成并不想陷入體制的束縛。
此刻,經此一事,卻忽然改變了主意。
凡事都有兩面性。
就像加入體制,雖是束縛,卻也是保護。
身為玄衣衛之子,通過原身的記憶,王成自然知道玄衣衛的特權或恐怖。
若沒有一身制服護身,天知道那些潛藏在玄衣衛之中的敵人,會如何利用特權來針對自己。畢竟,懷璧其罪。
只要一天王成還阻礙著別人的晉升之路,別人便一天不會罷休。
而對方之所以僅是指使潑皮將自己重傷,并非直接殺人,也是因為有玄衣衛家屬這層潛在的身份保護。
王父雖然被定了個“貪功冒進”的罪名,卻并未被剝奪玄衣衛的身份。
所以,王成依然是玄衣衛遺屬,受潛規則保護。
當然,王成之所以忽然改變主意,也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王成發現,在這泉州城,只有加入玄衣衛,才是最容易獲得更高層次的武功的途徑。
區分于地方衙門的捕快,玄衣衛除了解決地方衙門處理不了的要案大案,主要針對的也是作奸犯科的武者乃至江湖勢力。
玄衣衛成立的初衷,便是監管武道勢力,平衡江湖和朝堂之間的關系。
要監管江湖,自然得有相應匹配的武力。
如果把玄衣衛看成一個武道門派,那絕對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武道門派之一。
其中功法秘籍,自然非同小可。
據王成所知,只要加入玄衣衛,就能獲得兩門黃階功法的學習資格。后續想要得到更高等階的,也可以用功勛來換。
只要功勛足夠,但凡玄衣衛武庫中有的,都可以換到。
這才是王成最看中的地方。
轉瞬之間,王成已定好了接下來的發展規劃。正欲處理現場,收拾離開,街角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膽兇徒,竟敢當街殺人!”
人還未至,已有人暴喝出聲。
緊接著,便見四五個身穿制服的差役手持刀兵從黑暗中沖了出來,直接將王成圍住。
“諸位來得好及時啊。”
王成負手而立,似笑非笑的開口。
見王成不僅沒有絲毫害怕的模樣,還語帶嘲諷,幾個差役全都勃然大怒。
“好一個兇徒,殺了人還敢如此囂張!”
一個差役怒聲呵斥,說著,就舉著專門綁人的繩索,要往王成脖子上套。
“且慢!”
王成揮手,止住了那差役的動作。
“怎么,莫非你還想暴力抗法不成?”
“非也!諸位不問青紅皂白,就斷定我是殺人兇手,是否太過武斷?”
王成不緊不慢的開口。
“哼!此地就你一人,尸體還是熱的,不是你殺的是誰?”
“嘿!這位差爺可真厲害!”王成豎起拇指贊道:“這烏漆嘛黑的,你看都沒看,摸也未摸,就知道尸體是熱的。莫非,您便是傳說中的捕神?”
王成似夸實諷的話語,讓在場幾個差役都是一噎。
“休要狡辯!”
似是頭領的差役一聲冷哼:“人證物證俱在,任你舌燦蓮花,也沒有屁用。”
“拿下!”
那頭領一聲令下,就要命手下用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