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得告訴本官，偷本官這令牌，想去干什么？”

王成晃動著從女人裙下鞋子一側摸出的令牌，緩緩開口。

令牌正中，有一個金色的“玄”字。

識貨的都知道，這乃是玄衣衛的標志。

作為大昌皇朝最特殊的暴力機構，玄衣衛地位超凡。但凡有點兒見識的都知道，偷盜玄衣衛的令牌，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王成可不信，這位模樣出眾的青樓藝人，偷令牌只是為了鬧著玩兒。

果然。

王成這一詢問，女人的臉色立即劇變。

隨即苦笑：“大人，您能不能不問？”

“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對您并沒有好處。”

“我可以加錢。再給您加五百兩。”

“咦？”王成眉頭一挑，“你不是說，那五百兩已經是你的全部積蓄了嗎？莫非你在騙本官？”

“呃……沒有的事。這五百兩，是打算去借。對，就是去借。”

女人慌忙解釋。

王成淡淡一笑，也不再和女人爭辯。點頭道：

“我要先見了銀子，才會放人。你可以叫人來傳信。”

王成說完，就直接松開了虛扣在女人咽喉部位的手掌。

“多謝大人。”

女人喜出望外，退到四尺之外，見王成確實沒有繼續對自己動手的意思，方才盈盈一福，恭敬道謝。

“不客氣。你也是付了錢的。”王成輕輕擺手。

女人微微一窒，隨即又嫣然一笑，大大方方的在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理了理衣衫，開口贊道：

“大人果真與眾不同！”

“別夸！夸了也不給你少錢。”王成一本正經的提醒。

“噗——”

這位剛在王成手中吃了悶虧，原本還心懷怨念的青樓藝人，終于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這一瞬，還真有點兒春花綻放的驚艷。

嗯，也就一點點。

“別傻笑了，趕緊籌錢吧。”

王成沒好氣的嚷嚷一句，立即埋頭，繼續吃起了桌上還剩下不少的黃金羊排。

這可是自己出的銀子，不能浪費。

那女人似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收斂情緒，撕下一塊桌布，蘸著胭脂，開始寫字。

女人并未避諱王成。

王成隨意瞥了一眼，看見寫的乃是“準備一千兩銀票，急用”。下面署名白露。

寫完之后，女人打開包廂房門，招來在外面伺候的小廝，耳語幾句，將布條遞了過去。

期間，女人刻意悄悄觀察王成的反應。見王成的全副精力，似乎都在桌上的烤肉上面，似乎絲毫不擔心自己趁機逃跑。

不忿之余，也暗暗佩服。

關上房門，回到桌前，給王成填滿空了的酒杯。

不知怎的，女人也神使鬼差的抓起一根稍小一些的羊排吃了起來。

還別說，真香！

其實，倒不是王成真不怕這女人跑了，而是覺得，如果這女人跑了，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

因為王成知道，這女人就是一個燙手山芋。

需要盜取玄衣衛小旗令牌的勾當，絕對非同小可。兩世為人，讓王成行事難免少了些少年該有的熱血，多了些遭受過多次社會毒打后才有的謹慎。

或許不怕事，但也絕不會主動惹事。

麻煩能避就避。實在避不過，才雷霆出擊。

所以，在女人提出拿銀子贖身之時，才會爽快答應。

若是真的公事公辦，扭送到百戶所里，上官或許會給兩句沒有半點兒鳥用的口頭表彰，卻也會卷入漩渦，成為這女人背后同伙的頭號仇人。

現在這般，則是表明了自己不多管閑事的態度。

對方雖然出了銀子，卻反而會落個心安——覺得王成收了銀子，便不會泄露他們的圖謀。

王成白賺一千兩，也不會和對方結下死仇。

何樂而不為！

沒讓王成等多久，先前幫忙傳信的那小廝，就敲開房門，將一個木盒遞給了這位藝名白露的女人。

待小廝走后，白露打開木盒，將其中的銀票當著王成的面數了一遍。

不多不少，剛好一千兩。

白露雙手捧著木盒，遞到王成面前：

“大人！給。”

王成也不客氣，抓起銀票，隨手塞進了自己懷里。

“嗯。你可以走了。”

“出了這個房間，我可就不認識你了。”

王成刻意強調。

白露白了王成一眼，好像是在說：渣男。

婷婷裊裊的起身，拉開房門，就要和王成劃分界限。

一只腳都踏出了房門，神使鬼差，又回過頭來，沖獨坐桌前的王成問了一句：

“大人，長夜漫漫，要不要幫你叫一個姐妹來陪你？”

“要不要銀子？”王成一本正經的詢問。

“你說呢？”

白露冷哼一聲，“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大步離去。

王成曬然一笑，也不以為意。

也不知是羊肉吃多了，還是這青樓的房屋不隔音，隨著時間的推移，王成的身體莫名的燥熱起來。

王成起身調整了一下不太舒服的褲子，搖頭苦笑：

“到底還是年輕人的身體，火力太旺！”

為了安全起見，王成暫時并不打算離開翠紅樓。

能從事這個暴利行業的，背后通常都有強大的靠山，一般很少有人會在青樓鬧事。所以這里，比城中大部分地方都要安全。

王成雖然不想和白露背后的團伙交惡，釋放了自己的善意，卻也不得不防，對方腦子一熱，殺人滅口。

只是。

王成又確實不想隨便叫個青樓藝人給自己滅火。

干脆，就在包廂之中，練起了《十段錦》來。

數次模擬推演，連黃階功法都圓滿了三門，這門不知品階的“養生秘術”，卻始終不曾達到極限。

這讓王成，對這門秘術愈發好奇。

將三十六個動作，循環演練三遍之后，王成的躁動的心終于靜了下來。

修煉之道，講究一張一弛、過猶不及。

王成停下手來，走到包廂里間，拉開被子，將枕頭塞了進去，并脫下自己的外衫放在一旁，偽裝成在床上熟睡的模樣。

一番布置，熄滅燈燭，在一側的墻角小憩了約莫一個時辰。

見并無意外發生，王成方才放下心來。

此時，已是深夜。即便翠紅樓這等娛樂場所，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王成就地取材，進行了簡單偽裝。立即輕輕推開窗戶，躡手躡腳的爬下了樓去。

“當——”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汪——汪……”

深夜的泉州城，除了偶爾傳來的打更聲和狗叫，一片安寧。

王成循著白天記下的路線，徑直摸向了猛虎幫位于翠紅樓附近的一家藥鋪。

據從厲紅雨口中拷問出的消息，這藥鋪明面上只是一個普通藥鋪，實際上，卻是獨屬于猛虎幫的藥堂。猛虎幫千余幫眾修煉用的淬體丸、益血丸，乃至幫中高層才能享用的鍛骨丹、培元丹，都在這藥鋪煉制。

淬體丸、益血丸也還罷了，那鍛骨丹和培元丹，可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若是干一票大的，搞上一批帶“丹”字的藥丸，除了一夜暴富，也能自己修煉使用。

反正，已經殺了厲紅雨這個猛虎幫二小姐，遲早都要和猛虎幫對上。

這也算是間接削弱敵人的實力。

王成刻意詢問了厲紅雨藥鋪的防守情況。

白天，藥鋪里除了掌柜，還有七八個打雜的伙計。到了晚上，就僅剩三名武者駐守。領頭的乃是八品生息境的修為，擅長用劍，其他兩人則都是九品。

一路無驚無險，不過盞茶功夫，王成就摸到了藥鋪后院之外。

“叮鈴鈴——”

王成的手掌才攀上后院圍墻，院子中忽然警鈴大響。

“淦！”

王成心中大罵。

那厲紅雨竟然沒告訴他，這藥鋪中布置了預警機關。

也不知是忘了還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