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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女僧

  • 林山宴
  • 北齊小蔥
  • 2517字
  • 2025-04-28 15:29:01

楔子:

初春的第七日夜。

藏經閣的油燈在穿堂風里忽明忽暗。

抄經生周誠握著狼毫的指節發白,宣紙上的《藥師經》字跡歪斜,第三遍寫錯“琉璃”二字時,筆尖突然滲出血珠——他分明沒劃破手。

腕間三道抓痕火辣辣地疼,那是昨夜夢見自己被十八只枯手拖進羅漢堂的印記。

更詭異的是,今晨洗漱時,他在銅盆里看見水紋中浮現出佛像睜眼的倒影。

“啪嗒”。

一滴暗紅落在“南無”二字中間,周誠抬頭,看見梁上垂下根發絲般細的血線,正從天花板裂縫里滲出。

......

占夢房的銅環被叩響三聲時,王天鳴正就著炭爐暖酒。

懷里的雪狐小銀蜷在她膝頭打盹,蓬松尾巴掃過她袖口——現已給它取名叫做小銀,反正吳家倒了,這狐貍送回去也不好找主人,索性養在人氣不足的占夢房,添幾分生氣。

倒春寒凍得人提不起勁,她灌下半壺酒,才抬眼望向門檻。

只見文照攥著掃帚立在門邊,引著個白衫書生踏過青石,那小生袖口露出半截染了朱砂的黃紙,正是妙法禪院的平安符。

“小人周誠,是妙法禪院的抄經生。”

書生一見天鳴,宛如見到救星。

撲通跪下,廣袖滑落,腕間三道暗紅抓痕如活物般蜷曲,“半月來,每夜夢見自己爬向羅漢堂,佛像眼瞳竟隨我轉動……今早醒來,這傷痕便現于腕間!”

他聲音發顫,王天鳴忙托住他肘彎,指尖扣住他脈搏——共感之力翻涌的剎那,無數枯槁手掌從符紙掙出,順著他腳踝往上攀爬。

背景里木魚聲沉如鈍器,每響一聲,虛空中便墜落一滴血珠!

“起來說話。”王天鳴松開手,目光落在他腕間傷痕。

指腹碾過結痂處,觸感竟似樹皮紋路——三道抓痕深淺一致,邊緣整齊得不像獸類所為,也不像凡人的指甲印。

再看周誠,瞧他面容如玉雕般清雋。

此刻眉峰微蹙,雖因噩夢面色蒼白,卻難掩眼底清光。

倒叫王天鳴想起藏經閣里那些被香火熏染百年的經卷,雖染塵埃,卻自有一番風骨。

“周公子這傷痕……”王天鳴指尖懸在他腕間未動,目光移到小銀的爪子上比對了一番,“不像是野貓抓的。”

“的確不是。禪院內多養野貓,我很熟悉它們的抓傷痕跡。”周誠頗為擔心:“王夢官,不知可解我這噩夢?”

王天鳴盯著片刻,指尖在案幾上敲出急促的節奏:“你先別急,容我想想。”

周誠欲走時,小銀忽然跳下地,繞著周誠轉了三圈,鼻尖在他鞋底輕嗅。

看著周誠遠去的背影,天鳴擺手招來文照:“去查查他的底細。”

文照疑惑:“俗話說,貌由心生,他生得這般清正,還需要查嗎?”

天鳴撥弄著酒壺嘴,斜睨文照:“我沒說他不好。只是想知道那奇怪傷痕的由來,萬一他是與人結怨,被人盯上了——這世道,越干凈的人,越容易被臟東西糾纏,這點你又不是不知道,多了解些,總沒錯的。”

文照撓了撓后腦勺,掃帚尖在青磚上劃出細碎的響:“得令!”

說罷甩著掃帚就往外跑,衣角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風,吹得炭爐火星四濺。

酉時末,他頂著一頭暮色撞進門,一回來就興致勃勃的嚷嚷:“我打聽了一圈,您猜怎么著?天吶,我郭文照還從沒見過周公子這么好的人。”

天鳴打了個哈欠,一臉洗耳恭聽狀。

“這位周公子,總是天不亮就蹲禪院灶前攪粥鍋,常常與和尚們一起施粥,臘月里摔在冰面,粥潑了就抱著空木桶哭——怪自己做事不利,讓人餓肚子了。”

“鄰居家的老弱病殘都受過他的恩惠,有位癱在床上的王婆屋里,還有他開春時,親自盤的土炕。”

文照感慨地直搖頭:“他每月還親自背著王婆去復診,上月醫館大夫要抬價,他直接跪在青石板上,膝蓋都跪發青了,末了塞給人家一串《心經》手抄卷,說‘菩薩眼里眾生平等’。”

說到這兒,他忽然望著窗外搖晃的燈籠嘆氣,火光在他臉上晃出細碎的陰影:“您可知他為何學佛?全是為了父母!早年周誠爹娘臥病,他跪在佛前發愿‘愿以己身苦,換雙親安’。如今街坊都說他是菩薩掰下的一片蓮瓣,偏生他自己總說‘受苦是替前世的惡業做個了結’,自己穿補丁青衫,卻給巷口孤兒做新棉鞋。”

天鳴安靜地聽著,最后與文照一同嘆了口氣——這世道最鋒利的刀,果然專挑心懷光明的人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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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初刻,禪院抄經房的燭花“噼啪”爆了三爆,火星濺在硯臺里,將周誠筆下的“南無”二字照的明亮。

他握筆的手腕穩如松枝,狼毫在宣紙上行走如流水,絲毫不受燭火搖曳的影響,唯有衣擺被穿堂風掀起,露出補丁摞補丁的青衫下擺。

王天鳴靠在梁柱上打了個哈欠,酒壺在掌心焐得溫熱。

文照揉著眼睛遞過茶盞,指尖觸到周誠掌心的薄繭——那是經年累月握筆抄經磨出的。

“周公子歇會兒吧,茶湯快涼了。”

周誠沒有抬頭,筆尖在“藥師琉璃光如來”句尾頓了頓:“很快就抄完了,勞煩你們來陪我,真是對不住,只是月底有場法會,師傅們需要一百零八遍藥師經渡厄,我還得快些。”

文照搖頭感慨,他可真是個大好人。

王天鳴盯著燭火打了三個哈欠,猛地灌了口冷酒,辛辣順著喉管燒進胃里,這才勉強提起精神——從傍晚到現在,周誠已經抄完三部經卷,腕間抓痕在燭光下泛著微光,卻半點睡意也無。

“周公子,真該睡了。”她晃了晃半瓶酒壺:“再這么熬下去,你可別說我們占夢房辦事不利。”

周誠聞言一頓,這才擱下狼毫:“不瞞王夢官,近日我總是害怕入睡,不是有意拖延。”

他忽然瞥見王天鳴腰間的酒壺,眼底閃過一絲松動,“若能借酒安神……”

王天鳴立即將酒壺扔到周誠的桌案上:“就等你這句話呢。”

酒液入喉,片刻后,周誠的眼皮很快沉了。

他趴在案上,悠悠睡去。

青衫下的肩胛骨輕輕起伏,文照忽然湊過來,夢的味道漸漸在鼻尖展開:“血腥味混著檀香……夢官,你快去看看吧。”

王天鳴甩了甩發麻的手腕,指尖剛觸到周誠脈搏,忽覺掌心一陣灼燙。

共感之力如沸水翻涌,眼前燭火倏地縮成綠豆大小,再睜眼時,破廟檐角的銅鈴正砸在她肩頭——

不再是抄經房,而是破敗的廟宇!不正是如今被修繕一新的妙法禪院嗎!

“頭兒!禪院的粥車又繞后街了!”

缺門牙的小乞丐拽著她褲腳,袖口補丁摞補丁,“那幫禿驢說咱們是‘惡煞轉世’,說什么不肯給口飯!”

王天鳴低頭看手,虎口處橫著三道刀疤,指腹還沾著沒洗干凈的酒漬——分明是她現世的習慣,卻在夢境里化作了流氓頭子的標志。

再回首,只見破廟中央歪倒的菩薩像缺了半只手掌......四處灰泥土瓦,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

“怕個球!”她聽見自己罵罵咧咧挽起袖口,露出小臂上青黑色的狼頭刺青,“老子當年在碼頭扛麻袋時,連漕幫的船都敢劫,還怕幾個念經的禿驢?”

話未落音,天鳴已經被自己的聲音嚇到。

她現在是個男人?

額........可做男人她毫無經驗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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