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他在哪個醫院?”,步凡從椅子上重新站起來,“我得—我得去看他。”淚水順著臉部的皮膚流下來。
庚子華沉默了一會“小區的人是說他家里人把他接走了。應該是回他媽媽老家了吧?!?
安井,步凡腦子里一閃而過,原來陸承跟他說過他老家的名字。步凡拿起手機就要往出跑。
“你干嘛去?”庚子華拽了一把步凡?!皨?,我去找陸承,他,我,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在精神病院呆著。我得去陪他,媽。我求你了?!?
庚子華看著眼前自己的女兒,她知道自己女兒一直對陸承有小心思,雖然反對,但是小孩子年少懵懂,又有幾個能走到最后呢。不愿意他們交往一方面也是覺得陸承家的情況很復雜,可現在陸承的爸媽都去世了,陸承這孩子實在是可憐。庚子華也不是心思。
庚子華伸手把步凡抱到了懷里,趁步凡大哭的時間把她鎖到了臥室。
“媽,媽,你開開門?!辈椒舶验T敲得砰砰響。
陸清心的父母陸歸元和張振化帶走了陸承,女兒沒了,兩個人無法無法承受這巨大傷痛去了國外休養。把陸承托付給了陸清心的哥哥陸清文。陸承又重新變得沉默寡言,甚至比小學的時候更嚴重。陸清文帶陸承去看心理醫生診斷為抑郁癥和焦慮癥,但是病情沒有到嚴重到住院的地步。陸清文向陸歸元和張振華撒謊,說陸承必須住院治療,把陸承安排到了安寧郊區的圣藍精神病院,基本沒有看過他。只有陸清文的女兒陸林,會偷偷趁自己休息的時候,去看望陸承。
兩個月后,步凡如愿以償入學了自己喜歡的瑞安藝術大學。她知道自己在家沒有辦法去找陸承。到了學校以后,只要沒有課的時間,步凡把安井所有能找到的精神病院的電話都找了出來,不斷地問陸承的下落,每次滿懷希望的舉起電話,又得到失望后放下。電話找不到,她就周六、周天去找。瑞安到安井往返一趟得五個小時,每跑一次路費也得步凡一星期的生活費,沒錢了她就去做兼職,一個學期下來,瘦了十斤。
到寒假的時候,步凡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安井,一邊打工一邊找陸承的下落。那天上午步凡在奶茶店兼職,陸林背著書包走到了步凡兼職的奶茶店,步凡認出了掛在陸林書包上的榴蓮手鏈,那是當時步凡和陸承一塊去手工店的時候做的。當時陸承說“我要讓你天天可以看到榴蓮披薩。”
“等等,妹妹”,步凡跟著跑出去叫住了陸林,“不好意思,我問一下你書包上的掛件哪里來的?!辈椒捕⒅懥郑释鴱乃淖炖锫牭搅怂胍拇鸢?,沒有多說一句話,這半年,步凡也開始變得沉默了。
陸林有點警惕,“怎么了?”陸林提高嗓音道。
“我的一個朋友,我找不見他了,這,這手鏈跟他的一模一樣?!辈椒灿悬c結巴。
陸林似乎有點恍然大悟,這是她偷偷去看陸承的時候,從他枕頭旁邊拿的,當時只覺得別致。哪有人拿榴蓮披薩樣式當手鏈的,不過她也喜歡吃榴蓮披薩,想著一個手鏈而已,就拿了。
“這,這是陸承哥哥的?!标懥终f。
眼淚從步凡眼睛里奪眶而出,“你,能帶我去見他嗎,我我是他的朋友,我找了他很長時間?!?
“你是陸承哥哥的朋友,”陸林很驚喜。然后吞吞吐吐的說,“那,那你能把他帶走嗎?!?
“我經常去那個精神病院去看他,他不開心。”
“嗯,”陸林欲言又止。
“我偷偷見了哥哥很多次,他有時候表現的很清醒,有時候又呆呆的,哥哥很可憐?!?
步凡心底一顫,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陸林?!?
果然是他叔叔家的孩子,陸承曾跟她說過,自己有一個叔叔,不是很待見他的母親和陸承。現在陸承爸爸媽媽不在人世,自己的姥姥姥爺也也年事已高,那么陸承出了問題,只有陸清文可以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陸林抬頭看著步凡,即使穿著奶茶店服裝戴著服務帽,也遮擋不住的清秀的五官,帶著不俗的淡雅氣質,但是這份淡雅里帶著一絲淡淡的哀傷和疲憊。
“姐姐,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嗎?”陸林看著紅了眼睛的步凡發出疑惑。
步凡看著十三四歲模樣的陸林,不知如何回答。
“陸林,你告訴姐姐,哥哥在哪,姐姐自己去找哥哥好嗎。”
“安井郊區的圣藍精神病院?!?
步凡沒顧上請假,去店里拿上自己的書包就沖了出去。
奶茶店外邊的帶鴨舌帽的人聽見他們的對話,拿起手機撥通了陸清文的電話。
“老板,有一個奶茶店店員跟小姐對話,現在那個女生應該是往精神病院去了。好像是想帶走他?!?
“不要讓他們見面。”對面說完掛掉了電話。
精神病院內,護士正在輪番給每個病房的病人派發治療藥物。自從陸承來到了這,護士派發藥物變得更加積極了。這個醫院年齡大的人多,沒有幾個年輕人。
護士正在盯著陸承服用藥物,陸承手里捏著藥物,往嘴里一倒,順勢把手拍到了床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半年了,陸清心和霍晉山的去世給陸承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剛開始的時候,來醫院也是任由擺布。每天上班的護士,都不經意間往病房里看,每天自由活動的時間陸承也不出門,只是盯著窗戶外看,所有護士和醫生都覺得惋惜,這么好看的男孩是個傻子。
三個月前,陸承想要出院,走到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跟主治醫生說自己沒病,主治醫生說“這個醫院的病人都說自己沒?。 ?
陸承說“我要出院?!敝髦吾t生沒說話,抬頭看了一眼,叫人把陸承抬回了病房,陸承一直掙扎,被他們強制打了鎮靜劑。
陸承從那之后就知道自己輕易走不出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