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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風停雨住

有人歡喜有人憂,劉示規低頭走在路上,心里有些忐忑,“難不成,陛下真認為我是崔令錦一黨了?這該怎么辦啊!”他低頭走路,連后邊有人喊他都沒有聽見。

“規兄,規兄!”那人一連喊了他好幾聲,見他沒有反應,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那人拍了劉示規的肩膀一下,嚇得他一哆嗦。“嗨,是竇焉啊,你怎么連點動靜都沒有,嚇我一跳。”

竇焉忍不住笑了,“規兄,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怎么了?”

這種煩惱,不能讓人知道,免得被人拿來做文章。劉示規收起了心思,“沒想什么,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竇焉兩手一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嘴一咧,湊近劉示規的耳朵有些神秘的說:“我聽說云煙樓展出了歐陽老先生的一幅字畫,要不要一起前去觀賞一番?”

“確定是真跡嗎?”劉示規眨了眨眼睛,來了興趣。

“保證比真金還要真!”竇焉說著,有些興奮,手攀上了劉示規的肩膀,被他一把拍掉,“別猴兒里猴兒氣的!穩重些!你還在皇宮里,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嘿嘿”竇焉訕笑著收回了手,心里想著“劉兄這人不錯,又有些才氣,就是性格孤僻了一些,不喜與人親近。”他搓了搓手,有些遺憾地說道:“只可惜價值不菲,我有心無力,若是此生能夠收藏一幅歐陽老先生的字畫,真是死而無憾了!”

“歐陽老先生的確個大師,尤其擅長山水寫意畫。”劉示規心中得意不已,無人知歐陽老先生是他的師父。他看著竇焉,說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兩個人并排出了宮門,竇焉比比劃劃,手舞足蹈的與劉示規說著話,一動一靜畫面真有些詼諧。

女皇回到自己的宮殿里,伸伸懶腰。“哎呦!當皇帝可真是累啊,怎么有那么多的事情等著朕做。”

碧璽走上來,一邊淺笑著輕輕地為她捶著肩膀,一邊伶俐地說道:“再過幾日就是除夕之夜了,往年自除夕起,總能休沐半月,陛下也可輕松些。”

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女皇閉著眼睛說道:“今年特殊一些,動亂剛剛平息,需要輪流當值。”想了想,又加了句,“少不得,要多發放些賞錢,慰勞大家的辛苦。”

剛開始還有些不理解原主過于勤勉,主張勞逸結合的,現在看來,任重而道遠,一刻也放松不得。

這不,午睡剛起,戶部尚書的奏折就傳了進來,稱國庫空虛,錢銀不多,增設救濟粥棚后,恐怕不能多發軍餉。

合上折子,女皇犯了難,“想不到國庫如此空虛,錦篁在邊關守著,手里沒有銀子,沒有切切實實的實惠落在手里,下邊的人怎么會甘愿跟隨”。她對鏡梳妝,自言自語“要是這個時候,哪里能弄上來一批銀子就好了。”

肅喜本來在門外侯著,聽到女皇自言自語為銀子發愁,眼睛一轉,有了主意。他走進殿內,跪下“陛下,臣有一事奏報。

“起來回話。”肅喜向來處事分寸得當,不是多嘴多舌之人,女皇抬手示意他起身,微轉身子朝著他站立的方向,認真地看著他。

肅喜半躬著身子,說道:“陛下,馬上過年,南部前往中原進貢年禮,想要借道我們這里,由于周邊戰亂,金銀財寶數額又巨大,使者來信,請求我們出兵協助護送。”

他只說了一半,余下的話未出口。

沒想到陛下一開口,竟說了不相干的,“肅喜,在朕面前,不必躬身,你是官,不是奴。”

肅喜有些愣怔,反應過來乖乖地站直了身體,說道:“是。”

但還真有些不適應,自己的大高個子,此刻怎么那么顯眼呢!女皇倒是滿意了,“這才對嘛!少年就該有意氣風發之姿態,你又聰明有才學,不要被束縛了。”

突然被夸獎,肅喜摸摸脖子,一抹飛紅浮上臉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借兵護送銀錢,倒不是什么難事,只是眼下正缺少銀錢,大筆的銀子能看不能用,可真饞人啊。

“要是進貢給朕的就好了!”女皇有些悻悻地低了頭。

肅喜見狀,以為女皇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又湊近些悄聲道:“我們可以借用一下,銀錢數額雖然巨大,但對于中原來說,如毛毛細雨。”見她仍然眉頭緊蹙,不為所動,繼續說道:“況且中原內亂,自顧不暇,料想也不會為了一些進貢的年禮,貿然對我們出兵。”

女皇聞言終于有了些動搖,豎起耳朵認真聽著,肅喜見狀,受到了鼓舞,更加放心大膽地一邊用手比劃,一邊說道:“再者,我們的地理位置處于要塞,西面是蜀,南面楚,東面吳,顧及著西面、南面的敵人,中原也不會輕易和我們鬧翻,畢竟逼急了我們歸順于哪方,都會成為別人插在它腰上的一把劍。只要我們保持中立,就是安全的。”

“若果真如此,就太好了。”女皇終于被說動,她露出笑容,眼睛亮晶晶地,轉頭朝著肅喜豎起一根食指,“讓大學士給中原修書一封,態度不能強硬,極盡委婉,畢竟拿人手短,態度要做足。”

“是,”肅喜喜氣洋洋,行禮退下。

陸煜川來了,于門外拱手而立:“參見陛下!”

“免禮,煜川,過來!”蕭錦筠見他來了,很是開心。

“看看我帶來了什么?”陸煜川自袖中掏出一個奏折,女皇以為是什么好東西,一看是個奏折,有些失望,她擺擺手,“此刻不想看奏折,頭大。”

“不是奏折,是陳情表。”陸煜川拉住她的手,把陳情表放在她手上。“陳情表?女皇”有些好奇,打開來看,原來是劉示規的陳情表。

表中說,參與叛亂的崔令錦,是他提議提拔為將軍的,他也是偶然吃酒遇到,感覺此人才華人品具是不俗,喝了幾盅酒,就貿然答應引薦,但完全沒有摸清楚底細。酒醒之后,也曾后悔,想要悄悄地糊弄過去,誰知崔令錦是個會處事的,總是約他喝酒,大談忠君報國之心,從不提引薦之事,他一時感動,朝堂上多了句嘴,沒想到還真把他給提拔上去了。

現在事情暴露出來劉示規才知道崔令錦是宰相的姻親,兩個人挖好坑,就等他往里跳。刑部尚書之位空懸,陛下早朝當場提拔了刑部侍郎,工部尚書空缺,卻沒有提拔劉示規這個工部侍郎,劉示規心里猜測是受到了牽連,若陛下對他有了防備之心,好的結果是政治生涯結束,壞的結果,恐怕陛下若認真猜忌,抄家滅族也不在話下,因此上書陳情表一份,為自己辯駁。

女皇收到的陳情表,邏輯思維清晰,措辭得當,有禮有節,如沐春風。

合上折子,女皇拍打了兩下將折子隨意扔在了一邊,隨口說道:“大概意思我懂了,若真清白,也不能冤了他。”

皇夫微微一笑,“陛下相信了?劉示規本人,極擅辭令,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能說成黑的,關鍵是還不令人反感。”

女皇在心里對劉示規有了初步的印象,問道:“真的嗎?若果真如此,倒是個可用之才。”

“我覺得他口才不錯,只是尚且不知為人如何。”

“來人!”

翡翠款款上前,“陛下。”

“你怎么來了,病著好好休息,朕這里有碧璽伺候就行了。”女皇起身,見翡翠面色還有些蒼白,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額頭,已經不熱了。拉住她的手,“太醫說了,你悲傷過度,又奔波勞累,多休息才行。快回去躺著,朕這里沒什么要緊的事。”

翡翠人已經瘦了一圈,眼睛看起來更大了,她一雙烏黑的眼睛此刻淚水朦朧,強忍著不讓淚水流出,“陛下,奴婢已經無大礙了,就讓奴婢伺候在您身側吧,這樣奴婢心里還踏實一些。”

“哎,你這丫頭,什么事都悶在心里,苦了自己。你若為琥珀傷心,想要祭奠她,或者想要做場法事,無論什么,都隨你意。”

翡翠聽聞,有些默然,“說句不該說的,陛下以后還是不要對下邊的人這么好了,免得有些不知好歹的生出和琥珀一樣的心思。”

“朕怎么做是朕的事,別人怎么想是她們的事,而且朕相信,人不可能全是不知好歹的。”女皇并未在意,翡翠聽了她這話,倒是心里一暖,看著她笑了。

“你愿意在這就在這吧,也不必在朕身邊站著,就留在這里,朕有差遣就喚你。”女皇把她留在一個小幾上坐著,又轉身回到了茶桌旁。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無論何時,陛下也不會成為狠心絕情之人。”皇夫目睹了這一切,微笑著說。隨后又道:“你剛剛喚人做什么呢?”

女皇一拍腦門,“我差點忘記了!”朝外張望著,喊道:“肅喜,你出宮一趟!”肅喜走上前來,女皇問:“還記得容積堂嗎?”肅喜點點頭,“叫他們查一查劉示規這個人。”

“是”肅喜拿了手牌,出宮去了。

“容積堂?我竟然從未聽說過。”陸煜川挑了挑眉?

女皇笑著說,“就是皇父給的那個破鑰匙,是個民間情報網。”

他點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回過頭,女皇有些憂心地說:“雖是事前有所布置,總覺得還是過于順利了!”

皇夫點點頭,“本也沒料到會如此順利,錦竺是個意外,添了很大助力。你們姐妹向來不和,怎么突然一條心了?”

女皇笑瞇瞇道,“我也沒有料到,她會第一時間給我送信。回想以前,她的確頻頻示好,是我對她誤會還小肚雞腸。她畢竟也是蕭家兒女,總不可能看著江山淪落到他人之手。”

皇夫一抹欣慰的笑掛在嘴邊,“她此次不但平了亂還自廢武功,陛下該好好嘉獎她才是。”

“那是自然!,只是不能擺在明面上來賞。”

頓了頓,她收斂了笑容憂心忡忡補充了一句:“會不會和我們蒙騙王信一樣,我們如此順利,是誰給制造的假象?”

順著她的思路,皇夫悠悠道:“若是錦竺沒有拔除自己的勢力,我都要懷疑是她的手筆了,可是現在。。。”他搖搖頭沉思著說,“看起來不像。”

“我派回的侍衛盡數埋伏在郭丞極其黨羽府邸周圍,甚至郭丞身邊,我也布置了殺手,只要一聲令下,就能將他們全部捉拿歸案。若不是為了引出暗地里的小猢猻,這棵大樹我早就砍了。”

“陛下果然布置周全。”

她擰眉,“可惜,這些甚至沒用上,所以我才覺得過于順利了!”

皇夫安慰她道:“郭丞權力再大,究竟也沒大過陛下,此次占了天時地利人和,順利也是情理之中。陛下不必過于憂心,見招拆招也就是了。”

她聽了稍感到安慰,輕點了下頭,也許是有些草木皆兵了。轉而說道:“此次多虧皇夫,運籌帷幄,我才能決勝千里。”

“哪里哪里,陛下英明神武,我自愧不如!”皇夫笑著答道。

莞爾一笑,女皇又問道:“錦篁出現在香楓山下,是你的安排吧?”

“回陛下,屠村是真,錦篁出現在香楓山附近,也不是偶然。”陸煜川拱手垂頭,假裝一本正經,卻掩飾不住笑意,唇邊深深的酒窩出賣了他的心思。

握住他的手,女皇看著他嘻嘻笑著,“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抬頭看了女皇一眼,皇夫復又低下頭,保持抱拳行禮姿勢,笑著揶揄道:“陛下內有胡蠻,外有彭威,又隨身攜帶圣旨,盡是些釜底抽薪,四兩撥千斤之策,為夫實在佩服!”

“好啊你,敢打趣我了!”女皇呵呵笑著,就去撓皇夫的癢癢,兩個人笑鬧成一團。

瘋鬧了一陣,兩個人乖乖坐好,“馬上就是除夕夜宴了呢,今年不同往年,需要格外熱鬧一些,驅散晦氣。”女皇胳膊支在桌上,獨自扶著臉龐,思考著地說道。

這是穿過來的第一個新年,不知道爸爸媽媽在那邊怎么樣了,時間也是新年嗎?有些傷感。每到新年,都能拋開一年的煩惱,回家乖乖做個孩子,如今,卻要在這里假裝大人,做別人的依靠。

想到這里,鼻子酸酸的。

皇夫接著她的話說,“的確是該熱鬧一些,辭舊迎新。”

見她情緒不好,起身坐到她身邊,柔聲問道:“可是在為新年的事傷神?”

她搖了搖頭,嘆息,“那倒沒有,只是疲累了。”

扶她在榻上半躺著,又在她身后墊了個靠墊,讓她依著舒服些,皇夫起身走到那架黃花梨的鸞飛鳳舞箏后坐下,一雙手靈巧地彈奏起來。

屋子里碳火燒的暖融融的,古箏聲音清脆悅耳。皇夫微微俯身,側臉如玉,長睫垂下淡淡陰翳,整個人透出冰雪似的空靜。視覺聽覺的雙重享受,一下就掃走她大半的陰郁,她懶懶地歪著,靜靜享受這一切。

一曲罷,皇夫走過來坐在她身邊,“心情可好些了?”

她眼角眉梢盡是笑意,“五音療疾,現在感到輕松愉快,謝謝你!”

他的眉眼修長疏朗,眼睛里閃著光彩,宛如潤玉上那一點微微的瑩澤,眼底盡是溫柔,“和我還如此見外。”

女皇半躺著,微笑著對他伸出手,皇夫把手遞了過來,和她握在一起,兩個人四目相對。

女皇微笑著晃了晃手,“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陪伴我。”

皇夫的拇指摩擦著她的手背,沒有說話,一種特殊的情感激蕩在兩個人之間,沒有人愿意打破這種溫馨的氣氛。

沉默了一會兒,皇夫開口,“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女皇低頭,轉了微紅的臉龐,“好,早些休息吧。”皇夫起身離開了。

“哼,總是走的那么果斷。”女皇撅起嘴,有些不服氣。

“陛下若不舍得皇夫走,奴婢去把他喚回來。”翡翠端著茶走上來,聽見她嘟囔,唇角含笑,帶著三分真誠揶揄道。

“哎,你這人,怎么偷聽人說話呢?”女皇又羞又惱,假裝嗔怒著。

翡翠也不加掩飾,更加笑的肆無忌憚,“奴婢可沒有偷聽,奴婢一直在這的,是陛下眼里只有皇夫,忘記了奴婢在這了。”

堵的女皇無話可說,只能用身份來壓她“死丫頭,連朕都敢取笑了?”

翡翠掩了笑意,“陛下,如今您與皇夫的關系越來越好,奴婢真為你們感到高興呢。”

“翡翠,朕從前真是太傻,為個王信,哪里值得?別說皇夫了,若非為王信責罰琥珀,也不會傷了她的心,如今她的下場,也有朕的一分責任。”女皇宮變后第一次提起琥珀。

說實話,她本人雖然對她沒有多少感情,但想起來仍然心口有些痛,必然是原主的一些反應與她融為一體。

“陛下快別這么說,平時榮華富貴何曾少了她的,您懲罰她,不過幾個月的事,何至于記恨到如此地步,終究是個糊涂人罷了,不值得您傷懷的。”

翡翠眼圈紅了,但語氣中少了幾分悲傷,反而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味,“奴婢雖難過,這個道理倒也懂得。”

嘆了口氣,女皇說道:“終究是朕縱得她的心性如此,正如你所說,以后還是寬嚴相濟的好。”

翡翠聞言,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兩人都沒再言語,在暖融融的屋內安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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