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池反手拍了拍大媽的手。

她知道這大媽也是為她好，雖然自己不敢去救，但是也不想看她牽連進去。

但......

只見她深吸一口氣，破釜沉舟般對著前面不停揮拳地幾人厲聲喝到：“停手！”

程木池聲音本就偏細，此時盡力嚷出來，倒給人一種刺痛耳膜的尖銳感。

下一秒，幾道視線齊齊落在她身上，那視線惡意中混雜著幾分詫異，似乎不相信會有人真的站出來制止他們。

“這孩子...唉......后面在這市場可不好混了......”

“別說市場，連基地里都，”那人惋惜地搖了搖頭，“他們后面的人下手可黑著呢。”

細微的討論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程木池心里似有重鼓敲擊，一下一下的，連嗓子都變得干涸起來，她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身體在那幾道視線下，不由自主地顫抖。

面前三個男人一個比一個壯實，這樣的體格在末世可想而知吃的有多好，每一個人對于程木池來說都算得上龐大，要么身高高，要么寬度長。

吊梢眼得高個男人低頭俯視地看她，許久，他啐了一口。

程木池皺眉，實在是沒素質，不文明，且不衛(wèi)生。

這個吊梢眼看起來像是三人的頭目，他左右看看身邊兩堵墻，嗤笑一聲：“真是沒想到，現在這個時候還有這種見義勇為的人。”

男人嘲諷地鼓起掌來，抬腿邁步，距離程木池越發(fā)近起來。

“小妹妹，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還是說想以這種方式吸引我們的注意啊？”

“基地里的女人都這樣，大把大把往我們身上撲。”男人歪頭。

程木池聽著這話里的惡意幾乎有些想吐。

柳喬在遠處眺望，看到兩人的距離心提到一半，聽著那聲音，眉頭越蹙越緊，想過去站在程木池身邊，但之前的分工已經明確定好。

她躊躇一會兒，剛要邁步。

“小姑娘，這些吃的是拿來賣的嗎？”

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柳喬想過去的心思漸漸按捺住，程木池叫她留下本就有看守生意的意思，她不能太過沖動，應該相信她的能力。

她點了點頭：“對。”

和過來的顧客一問一答，柳喬同時支棱著耳朵聽那邊的動靜，心里暗暗祈禱舒森跑得再快一些。

“報案！我要報案！”

王怡正寫著報告，抬頭就看見了舒森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

“誒？是你？昨天你們怎么沒來看結果，贓物已經追回來了，你可以去取......”

舒森跑得很急，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要死人了，回來再說這些事吧，菜市場有人打人，有一個小孩兒要被打死了。”

看著面前女孩臉頰紅彤彤的，焦慮的神色掩飾不住，她站起身來，拿起警棍就出了工位：“邊走邊說。”

“他們有三個人，一起打一個差不多十多歲的小孩兒。”

兩人步伐極快，舒森邊走邊說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另一邊，程木池還在和吊梢眼大眼瞪小眼，雖然對方腦袋里裝的不是腦子而是大糞，但是她依然不能激怒對方，讓事情變得更糟。

“我確實不知道您幾位的身份。”她不卑不亢地直視著男人的眼睛。

后面那兩位極其壯的胖男人對視一眼，笑出聲來：“這小妞還文縐縐的...”

兩人對視一眼，心思絕不算單純。

程木池忍著惡心，現在還不是沖動行事的時機，兩人穿著背心兒，露出白花花的肥肉，她眼睛一瞇，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圖案。

又是那條龍。

她心里有幾分推斷，眼神再次回到面前的吊梢眼身上：“我剛才聽到了您幾位打這個孩子的原因，也覺得情有可原。”

周圍看熱鬧的群眾聽到這話紛紛躁動起來：“真是上趕著的啊...”

“現在真是世風日下，為了攀附什么事都能干出來。”

“要是我閨女干這種事，我得把她的腿打斷。”

柳喬聽著閑言碎語，拳頭越握越緊。

“小姑娘，小姑娘？”面前的客人喊了她幾次，“我要這幾個，能便宜點嗎？”

程木池停頓一會兒，接著說道：“他是偷了您一塊壓縮餅干對嗎？”

吊梢眼頗為玩味地點了點頭：“他偷東西，我們打他，天經地義。”

“您看，我替他把這壓縮餅干還回來，今天這事就到這兒行嗎？一會兒人也越來越多了...”程木池將壓縮餅干逃出來遞給他。

她的手懸在半空，男人只是看著，沒有要接的意思。

“他還浪費了我們哥兒幾個的時間，我們的時間不值錢啊？”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時間就是金錢，耗人時間就是，就是什么來著？”他踹了旁邊的胖男人膝窩一腳。

那男人一下半跪下來，肉臉賠笑，絞盡腦汁地苦想：“是，是......”

程木池微笑著看著他們，眼神卻滿是冷意，這群社會的渣滓。

她在等他們說后半句話。

看到程木池的行徑，周圍剛才碎嘴的人一下全部噤聲。

甚至后退了幾步，隱至人群中，剛剛的惡意揣測沒有實現，倒是反映了他們內心的陰暗，看著左右鄙夷的目光，一時之間面上都有些掛不住。

旁邊的胖子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說出來，吊梢眼翻了一個白眼兒：“嘖，就知道你們沒什么腦子說不出來。”

這話似乎也把他自己罵了，程木池忍著笑。

“是謀財害命。”她好心地接上后半句。

“倒是挺上道兒，”男人贊許地看她了一眼，“這損失可就大了。”

程木池摸著口袋里的罐頭，心想再拖延一會兒時間，等到舒森來，她抿唇想著措辭。

那吊梢眼兒眼珠子一轉，不知道在想什么：“你還挺有眼力見兒的，還有膽量，不如加入我們吧，也算彌補我們團隊人才缺失的這個短板了。”

程木池沒料到對方說這話，正想著周旋之計。

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讓讓！都讓讓！治安局辦案！全都靠兩邊兒站！”王怡從丹田里嚷出來。

周圍的人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就是前面！有人打人！”